「履歷表上寫得清清楚楚不是嗎?」她似乎沒有乖乖回答的打算,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其實她對自己的反應也感到詫異,畢竟她從來不是這麼尖銳的人,不過一遇到這個跋扈的男人,她就忍不住有氣——
錯的明明不是她,他憑什麼針對她發火?就算是情緒的轉移也不應該,她沒有成為代罪羔羊的理由及必要。
「別忘了我是你的老板。」他有點氣惱,搞不懂怎麼兩人一單獨相處,這女人就變得這般伶牙俐齒?剛才要是她會這樣反駁,也用不到他親自出面。
不過他倒挺欣賞她的倔強。因為他身邊順從他的女人太多了,不需要多她一個來錦上添花。
說到重點,徐孟穎立刻矮了一大截。「二十五。」她該死的需要這份工作,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婬威之下,她不情願的吐出自己的實際歲數。
瞧她咬著下唇的頑固神情,李竣維的下月復疼痛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有點變態,竟會對個正在跟自己發脾氣的女人產生,而且還是如此強烈的,讓他十分無奈。
可能是他禁欲太久了,該死!
「嗯。」他深吸口氣,巧妙的掩飾自己的——他可不想第一次見面就嚇壞她。「你叫什麼名字?」就在她準備開口之際,他冷不防的再補一句。「噢,別再該死的說履歷表上有寫,那份資料在人事手上。」
這讓徐孟穎有點想笑,顯然自己之前的話讓他極不舒服,但她硬是壓了下來,免得又讓他以為自己不夠端莊。「徐孟穎,雙人徐,孟子的孟,聰穎的穎。」
李竣維蹙起眉心,對這個名字感到莫名的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他開始不確定自己以前是否見過她。
「沒有。」她老實回答。
「可是我听過你的名字。」他用的是肯定句,他很肯定自己絕對听誰提起過。
「你應該是記錯了。」徐孟穎知道他的唯一消息來源只有李蕙蕙,但她可沒打算跟他「相認」,更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靠關系得到這個工作,于是她不假思索的否認。
「是嗎?」他很懷疑。
「絕對是!」她斬釘截鐵的重重點了下頭。
他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說︰「剛才你要是像現在這樣有氣勢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很凶悍?」她挑挑眉,語帶挑釁。
李竣維聞言雙眼微瞠,隨即朗聲大笑。
她氣惱的咬咬牙。「你笑什麼?」
「你要這麼說也行。」他相信有她的日子應該會有趣許多,而不是像目前這樣,無聊透頂。「記得出去後幫我把門帶上。」
「我可以繼續留下來?」她不確定他是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令她開始感到興奮。
「嗯哼。」他閉上眼,不再將眼定在她身上。「套句你所說的話,如果未來的你夠凶悍,我允許你繼續留在這里工作。」她對他有某種程度且不知名的吸引力,還是少看她為妙,他心里這麼想著。
他竟然用「允許」二字,那她是不是該「謝恩」?
她稍顯氣虛的輕問︰「那,我出去工作了喔?」
「記得把門帶上。」依舊是老話一句,眼皮動也不動一下。
徐孟穎咬唇凝著他的臉龐一眼,隨即安靜的離開他的辦公室,沒忘記為他帶上門,還他一個清靜的空間。
連著幾日沒看到李竣維,讓徐孟穎松了口氣,手頭上的工作逐漸熟練,音樂也不再讓她感到難受,一切開始變得順遂。
「老板喔?他不是天天來啊。」劉曉晴一邊收拾著桌面,一邊跟徐孟穎閑聊。「他還有正經的公司要管,哪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天天來夜店報到?」
「他白天還有工作?」徐孟穎詫異的頓了下。
「是啊,這家店只是他的投資之一,就我所知,他其實很忙的。」曉晴將盛滿污穢杯盤的托盤往吧台送,將她一個人丟下繼續整理。「剩下的就交給你嘍!」
「嗯。」輕應了聲,徐孟穎呆愣的將桌面清理干淨。
原來他要管理的不止是這家店,難怪他的氣勢這般凌人;家大業大嘛,總得要有些唬人的本事才行。
好不容易結束一天的工作,她換回輕便的T恤、牛仔褲,到夜店後方牽出她那輛用來代步的二手老爺腳踏車;由于宿舍距離夜店還有一段距離,她忍痛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錢買了這輛二手車,至少可以讓她站了一整晚的腿少受點折磨,並因此而感到滿足。
騎著腳踏車才上路沒幾分鐘,不料後方突然有輛車子疾駛而來,投射而來極強的車燈光束,而且還在逼近她時大按喇叭,頓時把她嚇一大跳,心一慌便連車帶人整個傾倒,當場跌個狗吃屎,腳踏車還壓在她身上,頓時令她痛得齜牙咧嘴。
糟糕,膝蓋跟手肘好像破皮了,真痛!
她委屈的瞪著飛馳而過的汽車,氣惱車主在這麼黑的夜里開遠光燈,害她嚇一跳才造成這個窘狀。
徐孟穎掙扎著要搬開腳踏車,但手臂一動就讓她痛得快昏過去,她不禁懊惱的拍了下車輪,氣自己沒用到極點。
突然間,另一輛隨後而來的轎車停在她身邊,緊接著車主下了車。
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因為他的車燈沒關,那刺眼的光線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只能將雙眼眯成縫,睨著逐漸走向她的身影。
「徐孟穎?你該死的坐在這里干麼?」李竣維正巧開車經過,見有人需要幫忙,便雞婆的下了車,不料竟是這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頓時教他的懊惱加倍。
沒到夜店巡視的這幾天,她的身影吊詭的常常不經意晃進他的大腦,為了抗拒這份莫名的悸動,他故意好些天不到店里,以避免與她不期而遇,誰知道老天爺就這麼惡整他,讓他在這漆黑的夜、無人的公路上,遇見麻煩纏身的她。
徐孟穎先是呆愣了下,緊接著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以為我愛喔?我是被之前那輛車嚇到才跌倒的,相信我,這絕對不是我所願意的。」
今天一定是她的落難日,什麼人不好遇見,偏偏遇見他這瘟神,討厭!
「來。」他先將壓著她的腳踏車移開,然後朝她伸出手。「可以站起來嗎?」
「我膝蓋好痛。」她不想示弱,但她真的很痛,痛得她不得不請求支援。
「有沒有嗎?」他蹙起眉心,小心的將她拉起,並听見她狠抽口氣。「看來不很樂觀。能走嗎?」
「我試……啊!」徐孟穎試著抬起痛感較輕的那條腿,想看看自己的腿部機能正不正常,卻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眼前一花,然後就愕然的發現他已將她整個人抱起。「我、我或許可以試試看……」她結結巴巴的不知所措,基于自我防衛的本能,她想都沒想便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天啊!她從沒這麼接近過一個男人!她在心里哀號。
她的記憶里沒有被父親擁抱過的經驗,因為從她懂事至今,她不曾見過自己的父母親,更遑論讓父親擁抱;至于相依為命的小弟,雖然跟她很親,但畢竟男女有別,兩姐弟再怎麼嬉鬧,都不曾像此刻這般……引人遐思。
「我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李竣維的聲音硬得足夠與石頭敲出火花,擺明了沒得商量。「你健保卡帶了嗎?」
「我、我放在宿舍!」眼底竄過一絲心虛,因為家里沒有閑錢支付健保費,所以她的健保卡根本不能使用。這是她在決定上台北前,女乃女乃因感冒就診時才發現的殘酷現實,也是逼迫她離鄉背井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