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的回望他一眼,為他的話而小小靶動了下。「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我、我哪可能做這麼膚淺的事!」他僵了僵,挺直腰桿,聲音也沒來由的變大許多。「我是氣他不懂得珍惜你!」
「是嗎?」笑著坐到床邊,她以指尖勾刮著他冒著短髭的下巴。「他若是懂得珍惜我,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
欸?那倒是。
這麼說來,他反倒要感謝那個蠢蛋嘍?他苦惱的蹙起眉心。
「歐賣尬,沒想到我得到醫院來找你!」病房門霍地被打開,一道熱情的女聲響起。「刁秉威,我簡直不敢相信醫院賺得到你的錢!」
刁秉威翻翻白眼。「你那張嘴怎麼還是那麼臭?」
「哇哈哈∼∼」女子不介意的哈哈大笑,在看到坐在他身邊的劉懿梅時,兩顆眼瞠大得快要掉出眼眶。「哇 !你到哪拐來這麼個美女相隨?」
「什麼拐?我追來的!」得意的輕捏劉懿梅的臉頰,順道為雙方介紹。「我老婆劉懿梅;那臭嘴的家伙是我老妹,刁秉萱。」
「我有說要嫁給你嗎?」沒好氣的將他一軍,懿梅對秉萱露出淺笑。「你好。」
「哈哈哈!說得好!我欣賞你!」劉秉萱再次放聲大笑,大剌剌湊上去拍著她的肩,態度很是熱絡。「雖然你配我老哥是可惜了點,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但我喜歡你當我大嫂,幸會幸會!」
劉懿梅感覺肩上一陣熱辣,臉上的笑意變得僵硬。
刁秉萱的手勁真大,這大概是刁家的遺傳,個個力氣大如牛啊!
「不會講話就給我閉上嘴!什麼牛糞?一點氣質都沒有。」這樣將來怎麼嫁人?除非有人瞎了眼,不然老妹恐怕會「滯銷」,那他就慘了,得養她一輩子嘍!「輕一點啦!打傷了她我會心疼的。」
「啊咧∼∼」刁秉萱趕忙收回雙手。「你這個重色輕妹的老哥,看不出來我才出國一趟,你就吃了一嘴糖,甜言蜜語說得這麼溜!」
刁秉威丟給她一記「那當然」的睥睨眼神。
「找我干麼?」
「嘿嘿,知我者莫若刁秉威也!」刁秉萱由背包里抽出一疊紙張,不由分說的丟到他面前。「幫我個『小忙』唄!」
「天啊!又來了?!」瞪著那疊紙,刁秉威都快哭了。「我是病人耶,你不會找別人幫你嗎?」
「就是沒人才找你嘛!」卷起袖子,刁秉萱準備開始讓他「幫忙」。
「你們忙,我去裝熱水。」劉懿梅沒打算陪他們一起攪和,起身拿起熱水瓶。
「別去太久,我會想你。」刁秉威含笑的看著她往外走。
「我的老天∼∼你能不能別那麼肉麻?」搓搓手臂,刁秉萱的雞皮疙瘩已經掉滿地了。
輕笑著離開病房,劉懿梅羨慕他們兄妹極好的感情。
她記得自己跟劉智松似乎不曾像他們這般親熱,加上之前的事件更讓彼此之間產生疙瘩,若不是大伙兒還住在一塊兒,恐怕兄妹倆的感情會降到冰點吧?
小心的將熱水注入熱水瓶里,注滿後蓋上瓶蓋,她悠閑的走出茶水間,緩步往病房走去。
「你打算什麼時候跟她說清楚?難道就這麼瞞著她嗎?」就在她準備推開病房門時,刁秉萱的聲音隱約傳到她耳里,她一愣,指尖定在門把上。
沒了剛見面時的熱情,刁秉萱此刻的聲音是緊繃、激憤的,隱藏在她听起來還算平穩的聲調里——劉韶梅蹙起眉心,心頭揚起莫名的不安。
「怎麼說?說我們不是她想像中那種單純的兄妹?」
刁秉威的聲音跟著響起,令她猛然一震。
那是什麼意思?是她的語言能力有問題了嗎?為什麼無法理解他們話里的意思?
「你要我眼睜睜看你跟她在我面前甜甜蜜蜜?你未免太自私了!」刁秉萱激動低吼。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大聲昭告天下,說我們其實是一對戀人?」刁秉威不服輸的跟著大聲了起來。「你能背負被世界唾棄的罪名嗎?至少我就不能!」
晴天霹靂——
劉懿梅驚愕的瞠大水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里听到的訊息。
?!
這算什麼?
在她以為自己已尋到幸福之際,竟讓她知道如此不堪的事實,要她怎麼推開門去面對其實不單純的兄妹?!
難怪他們感情這麼好,好到令人嫉妒……
靈魂像被抽離似的,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見任何聲音。
她失神的將熱水瓶放到地上,茫然的轉身離開——她沒辦法要自己推開那扇門,假裝什麼都不曾听見,她做不到!
「懿梅?」游宏達在走廊上遇到她,被她慘無血色的小臉嚇一大跳。「你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沒听見他也沒看到他,劉懿梅雙眼瞬也不瞬的越過他,沒有任何反應的往醫院大門走去。
游宏達不明就里的瞪著她的背影,滿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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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將一切丟下,全身抽離,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劉懿梅戴著太陽眼鏡,舒服的躺在租來的海灘椅上,頭上頂著一樣是租來的彩色大陽傘,凝視著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水和熱鬧的戲水人潮。
昨天離開醫院之後,空空的腦袋只知道自己要離開,離開刁秉威那對不單純的兄妹,也離開令她喘不過氣來的家,于是她回家收拾幾件輕便衣物,無視母親的呼喚、詢問,頭也不回的跳上公車,坐到車站換火車,買了最遠的車票,毫無目的的隨著火車行進。
茫然的坐到火車終點站,下車之後換上回頭車再往回坐,腦子里突然閃過苗栗通霄唯美的海景——畢業旅行曾到那里一游,偶爾閃過再去一次的念頭,既然暫時還沒決定到哪兒落腳,趁此機會舊地重游又何妨?
她毫不猶豫的坐到苗栗,跳下車找了間干淨的民宿投宿,隔天就殺到通霄西濱海洋生態教育園區散心。
這里有著細白的沙灘,漂亮寬闊的海,由于快入秋了,海灘上的人群雖不很多,卻玩得頗為盡興,唯有她安靜得像原本就存在當地的景物一般,和沙灘上游玩的人群形成強烈的距離感。
「小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一個有著陽光笑容的男人走了過來,手上拿著可愛的排球。
「不了,謝謝。」她揚揚唇,透過墨鏡對男子露出淺笑。
她在這里坐了兩、三個小時,不知多少男人過來搭訕,但她實在沒那個心力再去認識新的朋友,尤其是心傷還沒復原的現在。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看你在這里坐滿久了,真的不起來跟我們一起動一動?」側過身指了指他身後的一小群人,每個人都對她熱情的揮著手。
「來啦!人多一點好玩哪!」一個穿著比基尼的辣妹,用手圈在嘴邊對她喊話。
「對嘛,一個人坐在那里多無聊?我們都很好相處,一起來吧!」另一個一樣有著陽光笑容的年輕男子跟著喊道。
他們一群人見她獨自一人坐在那里發呆,好似靈魂都抽離了似的,沒有人敢預料她心里在想些什麼;由于近來輕生案件頻傳,為免再添一縷無辜幽魂,幾經商量後,決定好意上前邀約。
「這……不太好吧?」似乎感染了他們的熱情,她的堅持有點松動。
「沒什麼不好,來吧!」男人咧開嘴笑,剎那間讓她有絲閃神。
這個男人的笑容跟刁秉威有點神似,都是熱力十足的那種,她著魔似的起身,加入他們沙灘排球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