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受地蹲在地上,劇烈疼痛的腦袋令她蹙緊眉心,臉色蒼白如紙。
「金小姐,我能請問你是從哪里查出這些事的嗎?」所有事情都得講求證據,她究竟該相信田漢威的體貼關心,還是听信這陌生女人的空口白話?
「你何不去問問你大嫂?」說到這個,金遙姬便不由得感謝老天爺,若不是連老天爺都幫她,她哪會知道這麼有趣的事實。
為了生活,偶爾她會透過朋友介紹伴游的生意,陪陪大老板們旅游甚至上床。就在上個禮拜,她接了一位財大氣粗老板的Case,雖然那老板年紀大了點又腦滿腸肥,但所挑的旅游地點是她不曾去過的旗津,加上出手又極為闊綽,她沒多想便出發了。
沒想到就在她陪著大老板在碼頭等待乘坐渡輪的當口,正巧遇到湯靖芙的大嫂和她的朋友,並不小心听見兩人聊起有關那塊土地的事——
「你都不知道,『恆益地產』是台北田家的產業,之前就有風聲,听說他們有意在我們這兒搞個渡假村什麼的,我就拚命跟我婆婆要那塊地,偏偏她就是不肯給我,硬要給我那小泵當嫁妝。」
「那塊地不是沒值多少錢?」
「什麼沒值多少錢?我私下去問過價錢,地產公司的公關說要是我能將地賣給他們的話,他們願意出到比市價出多五倍的價錢收購。」
「哇∼∼五倍喔?真不愧是大企業、大公司,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可不是,偏偏那老太婆就是不答應!而且在我小泵結了婚並搬到台北之後,我正巧看了篇報導,這才發現她的老公田漢威竟然是田家的大公子;我看他八成是為了那塊地才會娶了我那沒人要的小泵湯靖芙,你說,不是便宜了那丫頭是什麼?」
「是喔?那也是人家修來的福氣啊!」
「修來的屁啦!你到底是誰的朋友?!」
無意間得知這項訊息的金遙姬,原本就打算不讓田漢威好過,而這消息簡直是老天爺賞賜給她的大好機會,她哪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於是乎,她花了點錢請徵信社找到湯靖芙的工作地點,今日特地親自過來「拜訪」。
就算得不到田漢威又怎麼樣?弄得他家雞飛狗跳她也爽!
湯靖芙無力站起,大顆的冷汗由她額際落下。
連大嫂都知道了?那麼,大哥是否也知情了呢?
旗津是那麼小的一個地方,要是大嫂存心不讓她好過,簡單的事情加上她夸張渲染的八卦功力,不就整個旗津都知道這件事了?那她將來怎麼敢回去自小生長的地方?怕是一輩子都沒敢再回去了。
這些事,為什麼漢威都不曾對她提及,非得由金遙姬這個外人來說明?難道他早就想趕她走了,只是她一點都不知情?
「小芙?」無事閑晃的歐比康正巧經過花圃,見湯靖芙扶著矮灌木蹲在地上,驚愕地沖到她身邊。「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歐醫師……」強迫自己抬頭看向熟悉的面容,湯靖芙虛弱地扯動嘴角,感覺月復部的疼痛加劇,臉色幾近透明。
「天!你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歐比康不敢置信地叫嚷著,卻見她將臉轉向佇立一旁、無動於哀的女人。
「金小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謝謝……」用力擠出這句話,緊接著眼前一黑,她暈過去了。
「該死!」趕忙將她抱起,歐比康凶狠的眼對上金遙姬。「你!你叫什麼名字?」
「啊?」被湯靖芙的道謝弄得滿頭霧水的金遙姬猛地一震,她不明白這男人為何要問她的名字?但震懾於他的氣勢,她還是結結巴巴地開口。「金、金遙姬……」
歐比康記下她的名,抱著湯靖芙往急診室的方向沖去。
湯靖芙那女人是瘋了嗎?她是來破壞她的家庭的,為什麼她還會向她道謝呢?金遙姬不解地佇立原地,良久——
第九章
接到歐比康的來電,田漢威匆匆趕到醫院,臉色十分難看,幾乎可以用猙獰來形容,剛剛還在醫院大門口嚇壞一個孩子,害得他在入口處嚎啕大哭。
不曾停下腳步安撫受驚的孩童,他急速沖往歐比康告知他的病房。
這歐比康算是有心,將她安排在離何美香最遠的病房,沒讓何美香知道靖芙出了狀況,以免老人家因擔心而影響日漸康復的身體,對於這點,他不得不感謝歐比康的細心。
「靖芙!」不經敲門便沖進病房,見歐比康正坐在床邊模著她的發,一股火氣直沖腦門,他差點沒掄起拳頭開扁!
那姓歐的以為他在做什麼?她是他田漢威的妻子,容得著他踫的嗎?
「噓∼∼」歐比康以指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起身將他引到病房外。
「你就不能讓我先看看她嗎?」這男人未免欠扁得過分!田漢威咬牙切齒地低吼。
「先讓我把話說完咩,剩下來的時間就全都是你的了,何必急於一時?」皮皮地咧開嘴笑,歐比康顯然沒將他彰揚的怒氣放在眼里。
「我們認識嗎?我為什麼要听你說話?」他不明白一個好端端的人,怎會突然昏倒躺上病床?
忽地憶起她近日來的嗜睡,該不會是這醫院給她的工作太重,她承受不起才會出此狀況?他頓時沖動地揪住歐比康的白袍。
「你該死的派什麼工作給她?」
這家伙是吃了炸彈才來的嗎?滿嘴煙硝味,好臭!歐比康皺皺鼻子,相當不以為然。「嘿,先生,這似乎不關我的事吧?」
「怎會不關你的事?是你,就是你!介紹什麼狗屁倒灶的工作讓靖芙做,所以她才會累倒!」田漢威怒急攻心,不論是與不是,全推到這家伙身上就對了。
「拜托∼∼一堆人搶著要的肥缺,是小芙我才交給她的耶,別人我還不屑呢!」歐比康扯開他揪住自己白袍的大掌,微慍地順了順領口。「況且小芙是因為動了胎氣才會暈倒,關工作屁事!」
他才是搞不清楚狀況的那個人吧?敢在這邊跟他大小聲,也不想想這是誰的地盤?他活膩了他!
「胎……氣?!」田漢威猛地一震,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似地垮下肩膀。「你是說——」
「笨喏!這麼笨怎麼當人老子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歐比康輕嘆一口,無奈地搖搖頭,決心不再搭理這蠢男人,以免有損他的聰明智慧。
「等等!」就在歐比康轉身欲走之際,田漢威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知道我是……」靖芙的丈夫?那他剛看到的是什麼?這家伙明明模著靖芙的發,像極珍視地凝望著她,難道他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幻覺?
「小芙肚里孩子的爸啊,不然還有誰?」歐比康真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頭到底都裝了些什麼狗屎。「我還知道讓小芙動了胎氣的,是個叫做金遙姬的女人,你自己看著辦。」問他為何要問金遙姬的名字,就是冤有頭債有主,自個兒去報仇吧!
「請再等一下!」逼家伙走這麼急做啥?他話都還沒問完咧!「听靖芙說,你很照顧她?」再露骨的話他也問不出口,怕是先傷了自己的心。
挑起眉,歐比康總算正眼瞧他,一臉了然。「喔∼∼所以你喝了一大缸醋,對我大呼小叫?」
田漢威脹紅了臉,一時語塞。
「小老弟,凡事要眼見為憑啊!」拍了拍田漢威的肩,歐比康像個看透俗事的老僧勸道︰「我之所以對小芙多了份關心,是因為她長得很像我那早逝的妹子,這叫移情作用,跟你想的關系八竿子打不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