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所幸她適時昏厥,沒看到寒星野當時所受的嚴重槍傷,不然絕對不是昏迷可以了事──醒了之後還得到廟里收驚,麻煩。
還好她肚子里的小家伙還算爭氣,沒因這沒用的娘驚嚇過度而產生任何閃失,穩當地保住賭約彩金;不過小家伙的老爸可就沒那麼幸運了,足足在醫院里待了快一個月,就她對寒的了解,這恐怕比殺了他還教他恐懼。
「我在那里待得快發霉了,再待下去鐵定瘋掉,下回妳就得到精神病房探望我了。」無所謂地將自己摔進床里,樂得跟她擠同一張床。「反正沒什麼痛感了,改天回醫院去拆線就行了。」
「呵,算醫院倒霉。」該慶幸子彈全然沒威脅到他的生命,不然哪輪得到他此時在家里說大話?呿!
「欸欸欸,有沒有說錯?醫院倒霉?我才倒霉好不好?」待在醫院根本是種折磨,每天都有一堆人到醫院來探視,害他都快以為自己變成動物園里的企鵝了。「沒事挨了兩槍,妳這女人有沒有同情心啊?」
「好嘛,秀咩!」听來就是敷衍的句子,教寒星野滿心不平衡。「不過槍枝走火的春仔更倒霉吧?為了這兩槍,他得在牢里多蹲好幾年。」拉著被子在他的臂彎找到舒適的位置,她滿足地逸出輕嘆,自動自發地賴進他懷里。
若不是那兩槍,她不會明白自己早已在他身上投注過多的情感,深刻到在誤以為自己將永遠失去他的瞬間,因過度的驚恐而失去意識;即便如此,她衷心盼望自己此生不會再經歷相同的恐懼,這種害怕一輩子一次都嫌太多,夠了。
較讓她感到驚訝的是,慫恿春仔並偷偷給他萬能鑰匙的人竟是金如花!
扁為了得不到寒星野,竟想出這種陰狠的下流招數,連帶拖春仔下水,直教她大嘆人心不古!不過金如花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會兒也受到法律的制裁,大快人心!
「還好是槍枝走火,如果他蓄意,不用到牢里就被扁死了!」寒星野知道她心軟,不然光就她這般為春仔擔心,在他的自定法庭里,春仔早就被他判了千百個死刑,還等得到法官來判決他嗎?嗟∼∼
「你就是滿腦子暴力思想。」童芯不快地擰了他的腰側一記,感覺他敏感一閃,她揚起惡作劇的笑顏。
「哪有!遇上妳之後收斂很多了好不好?妳真是我的克星!」他委屈地嘟囔兩句。
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為了她,他改變自己稱不上良善的火爆脾氣,戒掉所有不文雅的字眼;為了她,還得隨時記得輕聲細語,差點沒將「請」、「謝謝」、「對不起」掛在嘴邊,大大折損他男子漢大丈夫的氣勢,可憐啊∼∼
「委屈喔?」她挑起眉,帶笑的眉眼悄悄滲入一絲吊詭。「委屈你就給我滾下床,霸著我的床算什麼?」然後腳丫一踹,也不管他是否帶傷在身,大剌剌地將他踢下床去。
「啊!」寒星野絕對料不到這女人會來如此陰險的一招,在全然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結實地跌了個狗吃屎──他感謝自己英明的頭腦,當初沒有買床,只在地板上放了彈簧墊,不然這下可得開花了!「妳還真敢啊妳!」他怒吼道。
「怎麼不敢?」明知他全身上下沒幾個溫馴因子,她仍毫不畏懼地挑釁他少得可憐的耐心。「你說我是你的克星啊,那我有什麼不敢的?」
「妳竟然……踢我下我自己的床?!」鳩佔鵲巢約莫就是這麼回事,他可是真實地體驗到了。「這是我的床耶,妳竟然這麼狠心!」
童芯瞇起眼,二話不說地跳下彈簧墊。「你的床是吧?好啊,還給你!」
「妳去哪?」寒星野傻眼了。
這下又在演哪一個戲碼?喲 ,皮箱都拿出來了?不妙,很不妙!
「回家啊,回我自己的床睡大頭覺去!」就他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喔?本姑娘也是有脾氣的,不發作被他當成病貓,她可沒這麼笨!
「喂!耍脾氣喔?」寒星野顧不得及腿傷的疼痛,沖上前搶走她的皮箱。「妳家就在有我的地方,沒有我,妳哪兒都去不得!」
「誰說的?」童芯挑起眉,秀指不客氣地戳刺著他的肩窩──但她好心地避開他受傷的那邊,秀指全往另一邊招呼。「你誰啊?我們倆非親非故,我干麼非得跟你綁在一起不可?」
「我是妳老公啊!」瞧瞧,這男人回答得理直氣壯咧!
「呿!我答應嫁你了嗎?」頭一甩,童芯壓根兒不理會他,徑自從衣櫥里抽出自己的衣服。
「不答應也不行,孩子都幾個月了!」她每抽一件,寒星野就由她手上抽走一件,不消多時,她手上一如動作之前,半件衣服也沒有,而他的手臂上卻掛滿了女人的衣服,像極了擺路邊攤的小販。「別鬧了行不行?」
「之前就說了,你不準跟我搶孩子!」橫豎搶不過他,童芯放棄了,反正原本在架上的衣服,此時全掛在他手上,她真想拿也沒了;她有點累地重新坐回床上。
跋忙將她的衣服全往干淨的地板上丟,他緊張地貼坐到她身邊。「神經喔,我搶孩子做什麼?」
「坐過去一點啦!」童芯佯裝嫌惡地瞪他,卻為他的言辭感受到些許震撼。「不搶孩子你巴著我干麼?除了孩子我可沒別的東西讓你搶。」
寒星野深吸口氣,張了嘴卻吐不出半個字,一雙手臂舉到半空中,過了好一會兒又無力地垂放而下,看起來有點可笑。
「演啞劇喔?」睞了他一眼,童芯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麼。
閉了閉眼,寒星野深深嘆了口氣,終于,他伸手抱住她。「傻瓜,我只要妳就夠了。」
猶如耳語般低沈的輕淺嗓音,听在耳里卻石破天驚。
他……這句話有什麼涵義?
將他推離一臂之遙,她瞇起眼緊凝著他藏不住深情的眼,鼻尖一酸,想確定什麼似地問︰「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夠清楚了!」他忍不住猛翻白眼,所有的羅曼蒂克全被她一句「什麼意思」給破壞殆盡。「我什麼都不要,就要妳,童芯。」
「要我干麼?我又不會煮飯也不溫柔,家事全你一手包辦,你是要我留下來吃閑飯喔?」噢,不行了,眼眶有點熱,可別在這時候失態啊!
「嘿啦,就留妳下來吃閑飯啦!」他妥協了。要肉麻就來吧,反正他在歐維那里學得夠多了,隨便一、兩句都可以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孩子也好,一千萬莫名其妙的彩金也好,我可以都不要,但我不能不要妳。」
「听起來很像被脅迫的樣子。」她不滿地皺皺鼻子,他講話的樣子像有人拿槍指著他的腦袋,沒什麼誠意的模樣。
嗚∼∼人家說像不像三分樣,明明歐維這一套在女人堆里所向無敵,為何偏偏他的女人這麼難搞定?!他都快哭了。
拉起她的手,將之貼靠在自己的心窩,寒星野難得地紅了顴骨。「我不會說好听話,不會哄女人開心,但我清楚地知道這里有妳,只有妳一個。」
洪水泛濫!收勢不住的熱流冒出眼眶,很快地佔據她的粉頰,也讓他慌了手腳。
「欸,別哭啊!」有這麼嚴重嗎?他只是表達自己心里的感受,有必要這麼傷心嗎?讓他愛上是這麼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嗎?噢!他才沮喪得想哭呢!「可能妳一時沒辦法接受這個『噩耗』,但我們試試好嗎?可能可以也說不定……」天!他都語無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