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初期更要小心注意。蕙蕙,要幫我多看著她點喔,別讓她太過勞累,妳知道孕婦都比較容易累的;還有她愛吃冰寒的東西,幫我盯著要她忌口。」寒星野嘮嘮叨叨地碎碎念,像個愛操心的老太婆。
何蕙蕙無辜地眨巴著眼。
她哪知道孕婦比較容易累啊?她又沒當過孕婦!
不過……瞧寒警官這般緊張的樣子,他,「應該」就是芯芯姊肚子里孩子的老爸吧?!
天啊!不可思議!她從沒發現這兩個人「關系匪淺」。「噢!酷喔,寒警官,恭喜嘿!」她嘴甜地連聲道賀。
寒星野露出傻笑,被祝福的感覺真不賴,非常不賴。
「寒,你……」金如花也察覺他的態度不尋常,過度驚訝的紅唇怎麼都合不起來。「你什麼時候跟這女人……」
「金警官,芯不是沒有名字,妳這樣很沒禮貌。」有沒有搞錯?能叫童芯「這女人」的只有他,金如花她憑什麼?況且他也不是頭一回見到金如花對童芯的態度很不客氣,這讓他心里不怎麼舒坦,著實有糾正之必要。
「你──」金如花氣壞了,描繪精致的臉蛋有些變形。「她哪里好,值得你這樣對她?」
「在我眼里,她是最好的,沒人比得上她。」她沒听過情人眼里出西施嗎?他是不明白女人怎麼看女人的好壞,但就他而言,一旦認定了就是最好的,別人怎麼說都影響不了他。
他可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哪有輕易被撼動的道理?真是搞不清狀況的女人!
斑傲的金如花哪能忍受這般難堪?她嗔怨地狠瞪在場的每個人一眼,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干麼?她顏面神經麻痹喔?」歐維恰巧在門口與她擦身而過,差點沒讓她猙獰的臉龐嚇死。
女人還是適合千嬌百媚的模樣,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氣得這麼丑的女人呢!
寒星野聳聳肩,沒打算回答他。
童芯沒有說話,心頭隱隱升起一抹不安──
有了何蕙蕙的「大力放送」,不消兩個小時,整個局里全知道童芯現今「身價」不同,所有人這不讓她做,那不準她踫的,直教她啼笑皆非。
但她始終忘不了金如花離去前那飽含嗔怨的眸光。
「在想什麼?」洗好碗走出廚房,見她用大浴巾包住濕潤的發,呆坐在床沿,寒星野趨上前去,坐在她身邊關心問道。
「沒。」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在擔心什麼,只是某種說不出口的陰影壓在胸口,讓她很不舒服。「你這行做多久了?」她突地問道。
「快十年了,怎了?」察覺她的情緒波動,他再問。
「滿久了……」她低吟,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些年來,你得罪過哪些人?」
寒星野挑起眉,低沈地輕笑。「多嘍!那些被我抓進籠里的,全都恨我入骨吧?」想想真是結怨眾多咧!
「犯罪被逮是那些人活該,況且國家也有在教育他們啊,很多關出來的人都改邪歸正了,不能一概而論啦!」不過……「有那種被你抓過好幾次,釋放之後又犯的人嗎?」那種比較恐怖,也較易有報復心態。
「厚!一堆!」他要抓他們也很累耶,那些人都不能體恤他的辛苦,真該死!「問這干麼?」
執起她的手,幼咪咪白拋拋,不像他滿掌粗繭,他貪戀著她手心的溫度。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就社會體制而言,警方代表的是正義,但就犯罪者而言,警方則是魔鬼,壞他們好事的魔鬼,正邪不兩立,雙方永遠改變不了對峙的形態。
「妳今天不太對勁。是金如花找妳麻煩,讓妳心情不好嗎?」他很清楚金如花算計他的「男色」,但偏巧他就是對金如花不感興趣;這種事勉強不來,現在他就只鐘情于身邊的小花,對于金如花那種妖艷的玫瑰不感興趣。
「我又沒對不起她,怕她干麼?」職場上難免會有不對盤的同事,這點小麻煩還構不成她的挫折感,她之所以悶,是因為那些來源不明的不安,或許是她想太多也說不定。
「欸,難道妳看不出她對我的企圖?妳一點都不擔心嗎?」
這麼說他心理就有點不平衡了,人家可是覬覦她的男人耶,她竟能表現得這麼不在乎?!害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魅力退化了,否則她怎能如此漫不經心?
「不錯嘛!你也知道她對你有企圖。」童芯不由得譏諷了句。她以為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哼!
「妳當我死人喔?我又不是沒神經,哪會不知道。」他有點生氣,為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就算裝模作樣也好,她就不能適度地表現一丁點在乎,好滿足一下他大男人的自尊嗎?哎,他可真命苦!
「別亂說話,不吉利。」沿襲中國人的忌諱,她對「死人」這兩個字很敏感,不喜歡他用這種話說自己,即便是開玩笑也不行。「她對你有企圖是她的事,我又不能阻止她。」
「可以啊,就只有妳有這個權利。」童芯是他唯一認定的對象,除了她,沒有任何人有這權利。
「……你不覺得,你被我利用了嗎?」對他的依賴越來越重,她的心也越來越浮動;一切看似按照自己的計劃在走,卻硬生生出現他這個大變量,教她適應不及、手足無措。
他蹙起眉心。「說什麼利用,這麼難听。」對他而言,開始和過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想繼續和她糾纏下去,這才是重點。「如果妳非得用『利用』兩個字來形容,那麼我可以很鄭重地告訴妳──童芯小姐,本人我非∼∼常榮幸被妳『利用』。」
童芯被他夸張的言辭唬得一愣一愣,但不可否認的,在他特意搞笑的夸大字句里,她的確被感動了;不是小小的感動,是一股說不出的溫暖熱潮滑過心田,讓她有絲鼻酸。
「即使……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也無所謂?」一輩子是太長的時間,她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這麼長久的未知。
「沒有人能永遠在一起,除非兩個人一起躺入棺材。」他聳聳肩,手指比了個倒下的姿勢,看來有點不正經。
「我很認真,你不要亂開玩笑!」她有點惱了,眉心揪結。
伸手撫平她眉間的皺紋,低沈的嗓子撫慰著她的焦躁。「我也很認真啊,妳想想,除了意外事件,兩個人要一起離開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容易;可是那是好久好久以後才可能發生的事,我們一定得在現在討論這麼嚴肅的話題嗎?」
尤其她現在的心情又不是很穩定,他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你曲解我的意思……」她好無奈,兩人跟雞同鴨講沒兩樣。
「沒有,我很清楚妳想說什麼。」好吧,既然她一定要個承諾,他又何必死守面子不承認呢?
他緊握住她的柔荑,十指交纏,密不可分。
「妳听好了,在未來的日子里,我希望可以一直跟妳這樣走下去,直到我生命結束那天。」
凝著他包纏住自己的大掌,童芯再也忍不住盈滿的水霧,眼楮撲簌簌地冒出水來。
寒星野沒有阻止她流淚,他只是將她摟在懷里,輕拍她的背脊,就像安撫一個情緒失控的孩子,讓她一次發泄個夠。
「真搞不懂妳欸,好好的警察不做,開什麼烘焙屋?」那听起來就是累死人的工作,打死她她都不干的。「況且妳的肚子會越來越大,妳能想象一個大肚婆擠在小小的廚房嗎?轉身都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