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搞的妳?」都幾歲人了,還像小孩子似的,教他怎麼放得下心?他坐到她身側的位置,大掌輕緩地拍撫她的背脊。「慢慢來啊,難不成妳等等還要趕回便利屋?」
她搖搖頭,眼淚鼻水齊飛。
「不用回去?是生意變差了嗎?」他記得以前很忙的,怎麼變空閑了?希望他不是烏鴉嘴,他知道她有多重視這個工作。
「不。」好不容易制住難受的嗆咳,她的聲音很是沙啞。「店里請了正職的員工,多了幫手,我跟甜欣自然就清閑許多,不必凡事親力親為了。」
他了解地點了點頭。「嗯,那也好,有時間談戀愛了。」不經意月兌口而出,感覺她的背脊變得僵硬,他的心髒凝縮了下,趕忙轉移話題。「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她的心跳快了兩拍,輕咬紅菱反問︰「到你家干麼?」
「我剛下機,行李都沒整理,妳來幫忙啊!」
第二次踏入他的房間,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清爽依舊,卻已間隔兩年光陰,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你怎麼回來的?沒人去接機喔?」他總是這樣,做事獨來獨往,從不事先通知,不論出國抑或回國;坐在床沿,輕撫著曾躺過的床,尤蜜蜜很難令自己的心跳平穩如常。
「碧惠那家伙忙著談戀愛,我爸媽二度蜜月還沒結束,人還在希臘。」他拉開堆放在門後的其中一只行李箱,將幾條牛仔褲丟上床,就落在她身邊的位置。
「二度蜜月?好浪漫喏∼∼」管它一度、二度還是三四五六七八度,只消搭上「蜜月」二字,漫天花瓣的浪漫感便從天而降,尤蜜蜜不禁感嘆道。
「想度蜜月喔?趕快找個人嫁了啊!」他佯裝不在意地打趣,卻不敢去想象她即將嫁為人婦的畫面,徒教他心力交瘁。
沒錯,雖然分離了兩年,但在這七百多個日子里,他沒有一天不想她甜美的倩影,即使再累再忙,心里始終有她。
他知道自己沒用,人家都擺明了厭惡他的一切,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想念的心,不知道到哪天才能擺月兌這個枷鎖,讓心自由。
「很討厭欸你,就說沒有人追嘛!」心髒往谷底沈,鼻管不爭氣地泛駿。
如果他突然開口說要追她,她會不會因刺激過度而心髒麻痹?她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
那我追妳好不好?這個問句他問過自己千百回,就是提不起勇氣開口問她。
洪嘉豪拿出一個藍色的絨布盒遞給她,將盒邊另一只小絨布盒藏到更底層,小心沒讓她看見。「喏,給妳的。」
「啊?什麼東西?」這麼好,有禮物可拿喔?還是過咸水的禮物呢!
「拆開來看看。」他滿喜歡,就不知道她喜不喜歡。
尤蜜蜜指尖微顫地拉開白色緞帶,掀開盒蓋,一條美麗的Tiffany鑽石項鏈躍入眼簾,令她詫異地瞠大水眸。
「喜歡嗎?」總是看不膩她的表情,不論喜怒哀樂、俏皮、訝異,他一律百看不厭。
「我不能收!」她迅速合上絨布盒蓋,把它塞回到他懷里。
「蜜蜜?」他蹙起眉,再度受挫。「妳不喜歡?」
「我喜歡,但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他該送給他的親人或親密女友,而她,什麼都不是……
「喜歡就收下。」這份禮是專程為她買的,再沒有第二個人適合擁有它!他固執地拉起她的手,再度將絨布盒擺在她的掌心。
「不要,說不要就不要!」無功不受祿,以一個鄰居來說,著實不適宜收受如此珍貴的禮物,就算她真的很喜歡又怎麼樣?她還是不能收。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她總在拒絕他的好意?不論是無形的關心還是有形的對象,她沒有一樣願意接受,他真有如此討人厭嗎?
「這太貴重……」她咬著唇,握緊手心不讓他再有機會把絨布盒擺在她手上。「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個不太縴細的女人,粗活做慣了,不適合這麼漂亮的飾品。」也沒機會戴上,不如不收,免得欠他一份人情。
「我覺得很適合妳。」凝著她的眼,他好想能這樣看她一輩子。「我在美國很忙,沒什麼時間上街,前兩天在紐約看到這套飾品,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妳;相信我,它真的很適合妳。」
如果她連這個都不收,那他根本不敢奢望另一個藍色小盒子有機會送得出去;那是一枚白金六爪鑽戒,和這條項鏈是同一系列的設計,如果可能,他期望那枚鑽戒一樣可以被她所接受,有機會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望著他誠摯的眼,她的心軟了,眼眶微微泛紅,找不到自己收下的理由。「別鬧了,我根本沒機會戴上它……」
「機會是自己制造的,我現在就幫妳戴上,好嗎?」一句話鼓勵她也鼓勵自己,想要,就得自己創造機會,任何事物都一樣,他屏住呼息問道。
「我……可以拒絕嗎?」瞅著他,她投降了,卻不想投降得那般輕易,仍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不行。」他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妳不會那麼殘忍吧?我在美國買的耶,妳不要它,我也想不到要送給誰,總不能再叫我飛一趟到美國退貨吧?這不符合投資報酬率,所以沒得商量!」他板起臉,想起一、二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臉都綠了。
「可以送給你的女朋友啊。」她還別扭呢!
「我哪來什麼女朋友?妳變一個給我?」輕嘆口氣,在心里有她的狀況之下,與任何人交往都是欺騙,他何苦再去傷害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
「我又不是魔法師,怎麼變?」總不能毛遂自薦吧?丟死人了!
「所以嘍!妳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他拿起項鏈,粗大的手掌不易察覺地輕顫。
「強迫中獎喔?」她輕笑,心里感動得亂七八糟。
「嗯,我這個人從不勉強人的,看妳多榮幸。」為了將自己的緊張感降到最低,他不得不挖出自己少得可憐的幽默感,自娛娛人。
「喝……好嘛!」再拒絕下去就沒意思了,何況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禮物,撇開貴重不談,重要的是他的心意,她喜歡的人的心意……「就麻煩你為我戴上嘍!」她漾起俏皮的笑,輕輕撩高覆蓋脖子的長發。
泵且不論這會不會是最後一份禮物,也不管將來有沒有機會再踫觸到他這般溫柔,但她想留住這一刻的甜蜜,足以讓她在午夜時分細細咀嚼。
靠近她,輕緩地為她戴上精致的鑽石項鏈,鼻端充斥著她身上女性的馨香,他感覺自己醉了,真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瞬間──
「好了嗎?」聞嗅著他身上清爽的男人味,她的臉兒紅、心兒跳,被他踫觸到的肌膚像火燒般地灼燙,她不禁緊張地揪緊身側的床罩。
「等等。」他從不知道為女人戴項鏈是這麼艱困的工作,那小小的扣環硬是不肯合作地扣上,加上她身上氣味的干擾,令他的動作更為遲鈍。「我粗手粗腳,再一會兒就好……」
沙啞的嗓音刺激著她的耳膜,她閉上眼,將自己的額輕靠在他結實的胸口;一會兒就好,當她貪心,倚靠一下下就好……
她的貼靠讓洪嘉豪猛地一震,懷疑自己產生幻覺,光天化日之下作起白日夢了。
他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那個「幻象」,集中注意力為她扣好項鏈,完成時已然滿頭大汗。
「好了。」他松了口氣,不知道她有沒有听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