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麼麻煩,再開一個戶頭好了。」
「為什麼?」多個賬戶管理上並不符合經濟原則,而且將來萬一要結清時也挺麻煩的,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尤蜜蜜正想問個清楚,陡地陣陣刺耳的機車排氣管聲呼嘯而來,讓才踏出人行道的尤蜜蜜顛躓了下,不穩地跌人身後壯碩的胸膛。
「噓∼∼談戀愛喔∼∼」奔馳的重型機車飛馳而來,行經他們身邊時刻意減緩速度,機車騎士吹聲口哨且語帶調侃,大笑地加足馬力揚長而去。
尤蜜蜜有點慌,尤其感覺到他溫熱的大掌正扶著自己的腰際,她微微抗拒了下,火速離開他溫暖的體溫。「對不起……」
「不必對我那麼客氣。」相較之下,他比較習慣平日她劍拔弩張的模樣,自然、不做作,更不至如此拒人千里;將大掌微微握緊,掌心似乎還留有她醉人的溫度。
「我對任何人都很客氣好嗎?」她沒好氣地睞他一眼。
就知道他是個怪胎,哪個人不喜歡被客氣對待,就他特別例外。
「以後我都來接妳下班。」他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啊?不用啦!」她微愣,揮了揮手,反射性地拒絕了。「現在還無所謂,等你交了女朋友,哪還有時間來接我啊?省了省了,我自己回家沒問題的!」
「那是兩碼子事,總之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疲累的身子,活躍得過分的腦袋,讓尤蜜蜜在床上翻來翻去,就是無法乖乖地閉上眼好好休息。
都是洪嘉豪那個家伙,明明不怎麼會說話,卻總是做些讓人想不透的事來擾亂人心,打從小時候就這樣,長大了仍「死性不改」,讓她老弄不清他的想法。
幫他存錢是沒什麼啦,不過干麼用她的名字?自己和他除了鄰居及同學的關系之外,其它什麼都沒有,即使如此還是被一些熟識的人給誤會了,萬一她幫他存錢的事不小心又被發現,這下不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洪嘉豪花費太多時間在便利屋里,畢竟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比便利屋的打工性質好太多了;但甜欣那家伙最近完全被李氏父女給綁住了,有時加上洪碧惠還是忙不過來,更別提洪碧惠貪玩沒辦法來幫忙時,除了洪嘉豪外,她還真是求救無門了。
再請個固定幫手?不行,突發的案子一來才會出現手忙腳亂的情形,正常時間她都還控制得了,固定幫手的開銷無異變成一種浪費。
抱著枕頭不安地翻滾思索,太過疲累的意識撐不了多久,尤蜜蜜便在滿腦子混亂的思緒下沉沉睡去──
「啊!」迎面而來教人躲避不及的籃球,硬生生地砸到尤蜜蜜那張嬌俏的臉蛋,讓她整個人失衡跌倒;不巧的是她正由圖書館出來,才踩上圖書館前的階梯,這一跌,便由階梯上像球般滾了下來。
「蜜蜜!」洪嘉豪由球場里沖了過來,一把扶起暈頭轉向的她,神情十分緊張。「妳有沒有怎麼樣?」
「噢……你要不要來被球KK看?」她眼冒金星,鼻梁隱隱泛疼,用手模了模人中,還好沒有流鼻血。「你K的喔?」
「不是我。」是和他一起打球的朋友,他只是恰巧在現場。
「喔。」還好不是,不然她會扁死他。「不行了,我要回家了。」真倒霉,沒事被球K,回去要找土地公爺爺拜拜了。
攙扶著她起身,才一站起,她的身體馬上又癱軟了下去,著實讓洪嘉豪心口往上提。「還可以嗎?」
「糟了。」她哭喪著臉,唇色微微泛白。「我的腳好像扭到了,站起來好痛喔!」怎麼會這樣啦!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扭到了嗎?」他一听可急了,連忙撩高她的牛仔褲褲管,果然看到她的腳踝已經開始紅腫。「腫了,我送妳回去,上來吧!」他蹲在她身前,拍拍自己厚實的背,示意她趴上來。
「你要背我?!才不要!」她兩眼圓瞠,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的後腦勺。
那多丟臉啊!他也不想想學校里人那麼多,雖然是假日,但到學校的人還是很多,像他這樣趁假日到學校打籃球,或是上圖書館找數據、來看書、散步閑晃的一大堆。
即便他們才國中,對男女情事還不甚明白,但正值青春期,對兩性的問題特別敏感;很多同學都會曖昧地互傳哪個男生和哪個女生在談戀愛之類的,她才不要成為同學嘴里口耳相傳的女主角。
「上來啦!不然妳怎麼回家?」青春期的他力氣已經較女生大上許多,她又嬌小,背她絕對不是難事。
「爬也要爬回去,別管我啦你!」她拗了起來,硬是拒絕他的善意。
「不行,不把妳帶回去,我怎麼對尤媽媽交代?」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尤媽媽經常帶點心餅干到他家給他們吃,他怎能狠心丟下受傷的她不管?
「合作社有賣,一卷十塊!」她翻翻白眼,雙眼在校園里搜尋,企圖尋找硬實點的樹枝當拐杖,好撐著疼痛的腳回家。
「妳別這麼固執行不行?」洪嘉豪不高興了,他這可是「處男背」,沒背過任何人的耶,如今他大方地賞賜她這個難得的機會,這女人不但不賞臉,還給他拿喬?!真是不識好歹!「妳的腳越來越腫了,等妳撐到家,八成腫得跟饅頭一樣,之後更可能連著幾天不能上學,走啦!」
「喂,你很煩耶,我說不要就不要嘛!」不能上學正好,她正好偷懶個幾天不行嗎?他擔心個什麼勁兒?
洪嘉豪深吸口氣,發現對這女人不能講道理,不然自己會先被氣死。于是他一把將她扛上肩,不顧她的驚叫和尖嚷,硬是「綁架」了她。
「啊!你這個無賴!放我下來啦!」尤蜜蜜的小臉脹得火紅,所受的震驚比適才突然被籃球K中還嚴重,她簡直沒勇氣想象明天這件事會被傳成什麼模樣?!
「閉嘴!」洪嘉豪不客氣地用力拍打她的臀部,像在處罰不乖的小孩。「妳乖乖的,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由圖書館經過籃球場,再越過學校長廊走出校門,沿途所有的同學皆瞪大眼楮看著這對奇怪的組合──男孩扛著女孩面不改色,女孩倒是像蟲一樣不斷掙扎,而且像跟男孩有仇似的猛捶打他,男孩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一路上尤蜜蜜不斷謾罵著他,不過這丫頭沒什麼罵人的細胞,能用的詞句相當有限,不是無賴就是討厭鬼,再難听的她也罵不出口。
直到將她送回尤家的客廳,向尤媽媽報告過蜜蜜的傷勢之後,尤媽媽表示丈夫不在,蜜蜜住鄉下的阿姨又將臨盆,她正趕著出門搭火車,偏巧出了這事兒,愁著沒人送蜜蜜上醫院看診,洪嘉豪便主動擔下送她上醫院的任務。
送走了尤媽媽,洪嘉豪又一把扛起那個不听話的女孩,直奔醫院看診。
「夠了洪嘉豪!」直到上完藥走在回家的路上,尤蜜蜜一張嘴還沒有停下來。「我不是布袋,你別這樣給我扛來扛去!」
「是妳不讓我背又不听話,我只有這樣才能帶著妳走。」他不在乎地響應,早已習慣她的壞啤氣。
「誰要你帶著我走?」她氣壞了,懊惱地再捶他一記。
洪嘉豪沒再答腔,將她送回家後不忘交代道︰「明天開始,我送妳上學。」
猛地睜開酸澀的眼,尤蜜蜜微喘地由床上坐起。窗外的天色猶暗,她模了模小臉,不明白自己怎會突然夢到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