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喔?那改天要再來找阿嬤玩喔。」井媽舍不得地和她訂下約定。
就在李佩佩和井媽打過勾勾、蓋過印章之後,井甜欣便載著她回李家嘍∼∼
「後來啊,大野狼真的來了,牧童又拚命喊『狼來了!狼來了!』。佩佩,妳猜有沒有人會再相信牧童的話?」應佩佩要求,井甜欣認命地敘述她腦子里僅存不多的童話故事,說到後來連她的眼皮都快閉起來了。
「當然不會啊!」用薄被蓋住自己的下巴,李佩佩其實快笑翻了。這個故事她听得快爛掉了,因為爸爸買給她的童話錄音帶里就有「放羊的孩子」這個故事,但瞧阿姨這麼賣力演出,她只得捧場地當作從來沒听過。「因為他一直說謊嘛,爸爸說小孩子不可以說謊,不然老天爺會生氣。」
井甜欣怔忡了下。天!他竟然這樣教小孩?很幼稚又很可笑,可她記得小時候井媽也是這麼教她的,忍不住傻笑起來。
「就是啊,所以後來牧童的羊就全被可惡的大野狼吃掉了!」她弓起手指佯裝大野狼的模樣搔李佩佩的癢,令小女孩又叫又笑、尖叫不斷。
「故事講完了,佩佩應該睡午覺嘍!」三點半,睡個一小時,晚上八點半再上床,明天早上七點起床,將將好!
「嗯,我要睡了。」李佩佩听話地閉起眼,才剛閉上沒多久又霍地睜開。「阿姨,妳可以當我的媽咪嗎?」
井甜欣心口一提,沒料到她又舊話重提。「呃……」
「我真的很想要妳來當我的媽咪。」她揉揉眼,眼皮越來越沉重。「妳不可以趁我睡著的時候跑掉喔!」
井甜欣暗嘆一口氣,模模她的發,疼惜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睡吧,阿姨保證不偷跑,會留在這里陪妳。」
回到家,李海峰在李佩佩房里找到一大一小的兩個睡美人。
井甜欣就趴在李佩佩的床頭邊睡著了,圓圓的臉和佩佩貼得好近,宛如一幅美麗的春睡圖,即使時序已經入秋,仍令人備覺溫暖。
將井帝窪的報告放在床尾,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凝著她沈睡的嬌顏,心里莫名地揚起一抹感動。
她的年紀比他的學生大不了多少,對他而言應該還是個孩子,但奇怪的是,他就是對她有種難以解釋的情愫,即使兩人才相識不久。
但看她下午遇到他同事時的表現,恐怕這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吧?她半點都沒將他當成對象,充其量不過是個客戶,一個央托她幫忙看顧小孩的客戶。
忍不住輕觸她微涼的臉頰,他不由得淺嘆一口。
如果她不是那麼年輕,如果他不是個鰥夫,又如果他們不是相遇在這種時機,或許……
「嗯……」頰上一抹癢,井甜欣用手輕搔,雖沒踫觸到他急速抽回的指,她卻因而醒來,一睜開眼便發現他佇立眼前。「你回來啦?」
她揉著惺忪的眼,沒因他的出現而感到意外。
「嗯。」他的心跳有點快,或許是因她突然醒來,導致他有些心虛。「喏,妳弟的報告,我看完了。」旋身彎腰拿起放在床尾的報告,他再轉身遞還給她。
瞪著那份報告,井甜欣抬頭問︰「過得了嗎?」她的意思是,以他任課教授的身分,井帝窪這堂課拿得到學分嗎?
「問題不多,而且他也還算用功,應該沒問題。」該修改的部分他都有貼便條紙在報告上,照著修改便可以拿高分。
「什麼叫『應該』?」這兩個字很不確定耶,生殺大權握在他手上,他就不能給個明確的答案嗎?
「應該……就是應該。」這是他能通融的最大極限,她應該明白自己的苦處。任課教授本來就該全無私心,他已為她犯了違反公平的忌諱。
望著他,她感覺自己似乎應該說些什麼,但躊躇許久,她只擠出兩個淺顯的字──「謝謝。」
「不會。」天色漸沈,該叫佩佩起床了,再讓她睡下去,恐怕晚上就睡不著了。「留下來吃晚飯?」
再度猶豫了許久,最後她搖了搖頭,抱著井帝窪的報告離開李家。
第四章
天氣越來越涼,早晚溫差也越來越大,剛為陳先生遛完狗的井甜欣搓著手,忍不住搓搓手臂。
上回井帝窪的報告見鬼的拿到全班最高分,井帝窪回家之後對她崇拜得五體投地,直說她是他的救世主;她不敢居功,只好將李海峰供了出來,井帝窪差點沒腿軟。
因為這層關系,狗腿的井帝窪三天兩頭就黏著自己,非得要跟著一起去接送李佩佩不可。
說來好笑,這一大一小的孩子竟也混得爛熟,只差沒拜天拜地成為拜把之交,讓井甜欣真是哭笑不得。
這樣也好啦,萬一她臨時抽不出時間來,還可以讓井帝窪去接送佩佩,多一個可以差遣的人手,挺好!
不過令她百思不解的是,李海峰怎麼找個保母找那麼久,久到一個月都快過了,他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他也未免太挑剔了吧?!
「欸,你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客人上門哪有往外推的道理?憑什麼我要听你的?」
井甜欣才快走回便利屋,便見尤蜜蜜在店門口和人吵起架來,至于對方……她定眼一看,不就是大伙兒都熟的洪嘉豪嗎?這兩個人又為了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吵起來了?
「當然得听我的。」洪嘉豪雙手環胸,彷佛怕自己克制不了,失手掐死眼前的小女人。「妳明知道那家伙對妳不安好心,還接下到他家里打掃的工作?我看妳是活膩了!」
嘿!這可有意思極了。對蜜蜜不安好心的家伙是誰啊?她怎麼一點都沒察覺?
「我要是什麼都怕就別開店了!」一個甩頭,赫然發現井甜欣逐漸接近,尤蜜蜜像發現救兵似地大聲呼叫。「來來來,甜欣,妳來給我評評理,憑什麼這家伙不準我接錢晉萊的工作?」
錢晉萊?!
井甜欣挑起眉,腦海里不由自主浮起錢晉萊那腦滿腸肥的蠢樣,忍不住一陣哆嗦。油∼∼好冷。
「妳回來得正好。」洪嘉豪也不甘示弱,同樣將井甜欣視為和自己是一伙的。「錢晉萊那家伙三天兩頭便對蜜蜜示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沒安好心眼,這樣蜜蜜還想接他的工作,單獨到他家為他整理房子?這女人分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井甜欣掏掏耳朵,听洪嘉豪這麼說好像也沒錯。便利屋里就她和蜜蜜兩位美女,明明條件都差不多,為啥錢晉萊只對蜜蜜好,三不五時便送上些小東西?好像真的對蜜蜜有企圖。
「吼,妳可別听他的!」見井甜欣不為所動,尤蜜蜜快跳腳了。「我們什麼三教九流的客人沒有?總不能因為這姓洪的看人家不順眼,我們就不接人家生意吧?妳說是不是,甜欣?」
「妳這叫羊入虎口。」洪嘉豪冷冷地潑她一盆冷水。
「呿!本小姐像羊嗎?錯!我是只母老虎,誰都別想由我這里佔到任何便宜!」尤蜜蜜張牙舞爪,硬是要跟洪嘉豪唱反調。
「紙糊的母老虎。」睞了她一眼,井甜欣涼涼地調侃了句。「雖然服務業以客為尊,但還是可以選擇性的接客,至于那些澳洲來的客人大可不必理會。」
她太清楚蜜蜜那虛張聲勢的爛把戲,話可以說得十足滿,做到的卻可能只有五成甚至不到,總有一天她會死在自己那張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