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當然是你們的婚事。」蕭大偉笑看女兒的天真,渾然不覺她的反應有何異狀。「你們也到了該婚嫁的年紀,正好……」
謗本沒注意到蕭大偉說了什麼,一旁的管仲笙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完了完了!小嵐又要發作了!她每次都是這樣,發火之前幾乎讓人感受不到她的怒氣,但一旦發起飆來,那可真是所向披靡啊!
他不斷地向蕭大偉使眼色,可惜那愛女如命的蕭大偉全然沒注意到他的暗示,仍滔滔不絕地對著女兒、老友喳呼著,將如何盛大舉辦兩個小輩的婚事。
听完蕭大偉對她未來的計劃,蕭嵐旅的臉霎時沈了下來,覆上一層千年寒霜。「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老、爸!」
那冰冷的嗓音凍得人發抖,管仲笙幾乎因而心髒休克!
「怎麼?難道你不滿意仲笙?」挑挑老眉,蕭大偉對她的質問稍有意見。
這丫頭也未免太怪了點,明明生米都煮成熟飯了,她還在考慮未來要不要和管仲笙綁在一起?如果要考慮也不是到這時才考慮吧?早該在兩人做那件事之前就先想好才是;他都快搞不懂現代年輕人的心思了。
「滿意。」人是她挑的,委身也全是她的意思,問題是,被人打鴨子上架的滋味並不好受。「那仲笙呢?你要負這個責嗎?」
避仲笙瞠目結舌,一時間沒敢隨便回答。誰曉得小嵐那鬼靈精怪的腦子,正醞釀著什麼樣的陰謀?他要是回錯了話,下場絕對不是隨便讓她操一、兩天就算了,搞不好還得慘上一輩子,所以萬萬急不得啊!
「你這小子是怎麼回事?」料不到他的停頓,卻讓未來的岳父大人不爽了。「剛才不是還夸口說你會負責任,怎麼換個人問就不回話了?」
「這……」管仲笙有口難言,不斷眨巴著眼向自己老爸使眼色。
避村長原本閑適地在一旁喝茶,不料轉眼間戰火已經蔓延至身前;為免兒子讓蕭家父女「夾殺」,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為兒子撐腰。「呃,老蕭啊,他們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還是別插手……」
「你當然可以別插手!」蕭大偉老臉一垮,拍桌子了。「你的好兒子啊?男歡女愛可以說不吃虧,可是我們家嵐旅呢?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樣毀在你兒子手上,叫我怎能不插手!?」
一句話堵得管村長無話可說。再怎麼樣,他們都是屬於老一輩的傳統思想,沾染了人家女孩子就是得負責,這才是條鐵錚錚漢子的作風。
誰教自己的兒子沖動呢?哎∼∼
「爸!」蕭嵐旅脹紅了臉,薄弱的理智敵不過強大的怒火,直探出尖銳灼熱的火舌。「什麼叫『毀』在他手上?那是你情我願……」
「閉嘴!」蕭大偉一聲怒吼,吼得蕭嵐旅是顫巍巍,兩眼立刻泛起水霧。「男人講話女人插什麼嘴!?」
扁嘴再扁嘴,蕭嵐旅曾幾何時見識過父親如此大的火氣?她委屈至極,悶著聲掉下淚來,吸著鼻水低聲啜泣。
「哭什麼!?」一見她流眼淚,蕭大偉的臉色更難看了。「是我沒把你教好,一個女人家也不懂得檢點一些!我是好心叫仲笙來借個空房,可沒叫你連自己全部都出借;你到底知不知羞?嗄!?」而且這一「借」可就變不回原來的模樣,這廂真是賠大了!
「伯父,」管仲笙听不下去了,心里不斷地咒罵著蕭大偉這只老狐狸。「不關小嵐的事,該怪我不好,是我太沖動,你就別再罵小嵐了。」
蕭大偉的一席話,明著是沖著蕭嵐旅罵的,暗地里卻是指桑罵槐,直指他才是搶奪他女兒的凶手;雖然業務方面他是菜鳥,可是這陣子下來,他在「另類」里看得太多也學得夠多,不會輕易讓蕭大偉瞞騙了去。
蕭大偉睞了眼管村長,管村長機靈地回給他一個眨眼;他們兩人的動作很快,快得讓小輩們來不及發現。
「你插什麼嘴啊?」蕭嵐旅可惱了,出聲向管仲笙叫囂。「爸爸罵女兒是天經地義,犯不著你為我說情!」沒有人喜歡被罵,她也不例外,可是她更心疼他為自己頂下所有的罪狀。
避仲笙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你……你在胡說什麼?」
他不曉得事到如今,她竟還將彼此劃分得如此壁壘分明,直教他痛徹心扉,雙掌不禁緊握成拳。
「我才沒有胡說!」本來嘛,昨夜的「出軌」可以說是她一手策劃,他憑什麼把罪愆往他自己身上攬?何況她是她老爸的女兒嘛,老人家罵罵就沒事了,他逞什麼勇?「算我拿刀子逼你跟我上床可以了吧?我不要你的負責!」
氣死人了!難道就為了那個什麼狗屁責任,老爸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全然不用顧慮到他自己的需要和感受,隨隨便便就允了人家的親事?
至少也要問問他自己的心,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如果他昨晚是勉強自己配合的怎麼辦?就算她真愛他又怎麼樣,一廂情願的婚姻她可不要!
吸氣再吸氣,管仲笙差點沒讓她氣得爆血管。「我說過我會負責就一定負責,你別再說了!」他堅持做個一言九鼎的男子漢。
「開什麼玩笑?你說要負責,我就一定得讓你負嗎?」負心還差不多!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她是在為他月兌罪懂不懂?她淚眼迷蒙地轉向蕭大偉。「從頭到尾都不干他的事,昨天晚上是我勾引他的,是我不知羞……」
「你……」蕭大偉被她激得臉色一陣青白,猛地舉起右手狠甩她一巴掌——
「啪!」刺耳且響亮的巴掌聲隨之揚起,蕭嵐旅失神地趴俯在沙發上,臉上卻全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心下一驚,她愕然地轉身,在看清管仲笙臉上殷紅的五爪印之後,忍不住痛哭失聲。
所有人像被定格了似的,除了蕭嵐旅破碎的哭泣聲隱隱波動之外,其余的一切仿佛全靜止了。
「伯父,這樣你滿意了嗎?」黑瞳透著微寒的眸光,管仲笙無所懼地直視蕭大偉。
蕭大偉沒有回答,但眼瞳里閃動的光芒,寫滿了對他的贊許。
「如果伯父沒什麼需要補充的話,那恕我和小嵐先行離開。」不管蕭大偉對他不敬的態度有何反應,管仲笙逕自拉起蕭嵐旅往房間走。
他受夠了!決心不再讓情況失控下去。
「仲笙……」蕭嵐旅哭得兩眼昏花,根本看不清行走的路徑,只能踉踉蹌蹌地跟上管仲笙的腳步,還真擔心自己不小心會跌個狗吃屎。
「有什麼話回房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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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啼啼地將濕毛巾按壓在管仲笙臉上,蕭嵐旅現在只能用「淚人兒」三個字來形容。「好一點了嗎?還疼嗎?」
「你這是干麼?」輕嘆口氣,管仲笙縱使再有不滿,也不得不屈服在她泛濫的淚潮之下。「被打的是我,痛的也是我,你到底在哭什麼?」莫名其妙嘛!
「人家……人家、舍不得啊!」所謂「打在郎身、疼在妹心」,這麼點道理都不懂,還敢允下人家的親事?二百五一個!
「別哭了,你哭起來好丑。」眼淚鼻涕全糊成一團,全然看不見平常呈現的美麗風情;可即使如此,仍殺傷力十足地將他的心湖攪和成一團爛泥,揉了、亂了、擰了……再回不去原來的寧靜。
蕭嵐旅的哭聲停止了,臉上的線條僵凝了。丑?那麼恐怖的字眼竟敢拿來套用在她身上,管仲笙犯的是死罪!「我丑不丑關你屁事?我又沒逼你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