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廁所門板,蕭嵐旅陡地有種誤入陷阱的錯覺。「欸,你不會是想叫我去便利商店買吧?」
「可以嗎?」啊炳!小白兔上鉤了!硬是壓下太過愉悅的情緒,他苦著嗓音,可憐兮兮地要求道︰「那就麻煩你走一趟嘍!」
突然門外沒了聲響,管仲笙心想她或許出門上便利商店了,不甚舒服地將蹲姿改成坐姿。
其實他賴在廁所里才沒干麼呢!純粹是設計他的小情人而已。
「叩叩!」
才讓微微發麻的長腿獲得休息的時間,門板上霍地傳來敲門聲,令管仲笙差點滑進馬桶里——
「誰?」老天!不會是小嵐吧?她是飛毛腿嗎?他記得她走路很慢的。
「我啦!開門!」那個聲音有點怪,听起來是捏著鼻子說話的悶。
眨眼再眨眼,管仲笙著實無法接受耳里接收到的事實,語帶驚恐地問︰「你……你想干麼?」難道她想偷窺!?
雖然他現在衣著整齊,可是一開門就會被拆穿詭計,何況他還沒準備好,將自己大剌剌地呈現在她那雙漂亮的眼前——人家小生害羞呢!
「你白痴啊?不開門我怎麼把衛生紙拿給你?」她又沒有穿牆的本事,不然只伸個手進去門里多方便吶?
「啊?」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還有「預留一手」?失算!失算吶!「喔。」
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廁所門板拉開一條小縫,管仲笙果然看到她捏著鼻子,還將頭撇向一邊——嘿嘿,還好,挺自律的嘛!
「快拿去啦!臭死了!」不經意踫觸到他的指尖,蕭嵐旅二話不說地將手上的東西塞到他手里,之後便連忙跑開,像是有怪獸在追趕她似的。
訕訕地將手縮回廁所里,還來不及將門板完全闔上,管仲笙在看清手中的「異物」時驚聲尖叫——
這就是她所謂的衛生紙!?那分明是跟著衣服下過水,狠狠的被洗衣機蹂躪過後,拿起來「晾乾」、經過加工的「再生衛生紙」!?
她竟然叫他用這種東西擦屁屁?噢!讓他屎了吧!
「該死的小嵐,你實在太狠了∼∼」
才剛坐進沙發里,正想重新回到適才半睡眠狀態的蕭嵐旅,在听聞廁所里傳出來的尖叫聲後,頑皮地勾起嘴角輕笑。
叫她在晚上九點多的現在去便利商店買東西,而且還只是為了一包輕如棉絮的衛生紙?有再生衛生紙給他用就不錯了,她還沒到陽台上摘葉子讓他頂著用呢!
嘻!
第六章
沒來由的,蕭嵐旅敏感地察覺到,最近自己似乎在穿梭各部門間、處理事務的上班時刻里,常常不經意巧遇管仲笙的同事——蔣恭蹈。
由於兩人曾在餐廳有過一面之緣,加上他是自己男朋友的同事,因此基於禮貌,在蔣恭蹈每回發現她的時候,蕭嵐旅總會微笑地朝他點一下頭。
但她沒想到這樣單純的社交舉止也會出問題,而且還是個頗為棘手的問題——
「仲笙,你難道不能斯文點嗎?」眼見一只全雞在他泄憤似的拉扯動作里,被撕扯得四分五裂,蕭嵐旅著實很難提起高亢的食欲,即使那只雞的香味十分令人垂涎。「感覺有點惡心欸……」
「這是手扒雞欸,不撕開怎麼吃?」沒好氣地瞪她兩眼,管仲笙僵硬的表情看起來帶著絲絲猙獰。「不然你來撕。」他就不信輕手輕腳地能將雞肉撕個乾淨。
雙眼圓瞠瞄了眼他油膩膩的手,她嫌惡地撇撇嘴,不須經過考慮便直接拒絕。「不用了,既然你已經沾了滿手油,不如就委屈一點把它完成吧!」而她等著享用便是。
「是啊,我可真委屈後!」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他齜牙咧嘴地露出滿口白牙。「我就當你是真的怕油膩而不幫忙,並不是因為你懶!」
最後那飽含懷疑和譴責的眸光,終於讓蕭嵐旅確認他心里有事。
雖然他取笑自己的惰性是經常的事,可是很少用這麼傷人的語氣陳述,通常都只是口頭上的揶揄罷了,所以他心里鐵定有鬼!
「講話干麼這麼毒?」听說干業務的全是「毒舌派」,就算她再閉門苦練個十年二十年,也未必比得上他這個職業級的功力。「你今天怪怪的欸,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佯裝不經意地問起,實際上心里在乎得緊。
或許是蕭嵐旅的錯覺,在瞬間他似乎回避了自己梭巡的眼光。「……沒啊,我哪有什麼心事?」
「喔,沒有就好。」眼尾一挑,她壓根兒不信那經過思考之後的選擇性回答。
不過不信歸不信,她可沒笨到戳破他的謊話。反正她已經給過機會了,讓他吐苦水的機會,既然他不屑一顧,她又何必多費唇舌和腦力,非得分擔他的心事不可?
就當作他孤僻好了,心底有事連自個兒的女朋友都瞞,煩死活該!
避仲笙撕扯雞肉的手頓了下,雙眼微眯,覷了下她狀似不以為意的俏臉,未幾,以更凌厲之姿迅速將全雞撕成肉絲,更夸張的是,盛在盤子里看起來竟然還是全雞一只。
「哇嗚∼∼」簡直是神乎其技!蕭嵐旅忍不住出聲贊嘆。
「好了,可以吃了。」
冷冷地睨她一眼,他端著兩只沾滿雞油、醬汁的手進到廚房,徹底將油膩洗乾淨才又回到客廳,卻發覺她根本還沒動手。「我不是叫你先吃嗎?干麼不動?」
「人家想等你一起開動嘛!」蕭嵐旅笑容滿面地撒嬌,其實是正好藉著他離去的時間,將剛才那些血腥恐怖的驚悚畫面由腦海里Delete,以免食不下咽。
微嘆口氣,他再怎麼不爽都心軟了。誰教他就是擋不住她撒嬌的攻勢?
坐回剛離座的椅子,他搖了搖頭,將一只透明的塑膠手套遞給她。「你喔……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呣……」慢條斯理地將手套套進手里,她小心地偷覷他的反應。「仲笙,我是你的誰啊?」
「什麼?」管仲笙忙著將沾醬倒進碗里,沒料到她的問題會如此突兀,不禁頭皮一陣發麻,雙手一顫,醬汁不慎滑出碗口,一時間桌上、碗底全沾上了。「干麼突然問這個?」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進行得理所當然,沒有人刻意提起雙方身分上的改變,似乎兩個人在一起是天生自然的事,不過全在自個兒的心理上認定,可不曾向外界承認。
所以到現在,他們的關系還只能算是「黑市交易」,見不得光。
「沒有啊,我覺得就算只是朋友,也應該互相關心的吧?」意思就是,不管他有沒有視她與「女朋友」三個字同等質量,單憑他們「認識」這個淺薄的理由,她都應該意思意思提出關心。
而且他的反應如此激烈干麼?好像她拿刀逼他跟自己談戀愛似的,什麼嘛!
避仲笙忙沖到客廳抱來一包面紙,迅速抽出面紙「圍堵」四溢的醬汁。「你到底想問什麼?」他不笨,自然听得出她話中有話。
「看你的意思嘍!」對他手忙腳亂的糗態視若無睹,仿佛他和她正分別處在兩個不同的空間里︰她慢慢地抓起一條肉絲放進嘴里。「看你想告訴我什麼,我就問什麼。」意味著任君選擇。
避仲笙心不在焉地將桌面清理乾淨,其間好幾回莫名地覷著她的反應;可蕭嵐旅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對他的眼神、舉動全然沒有意見,這種感覺著實吊詭得緊。
咬了咬牙,管仲筆終於松口了。「小嵐,你還記得小蔣嗎?」
「小蔣?」蕭嵐旅沒想到話題會跳這麼快,腦袋瞬間一陣空茫。「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