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阿達,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飛快側臉看向來者,她感動得好想哭喔!不是因為任達驊的細心,而是終于有食物可以祭她的五髒廟,還是香得讓人流口水的披?她真該考慮對阿達再好一點。「我快餓死了!」
接下大男孩送來的披薩、炸雞和飲料,任達驊付了錢、拿了發票後進入祁淇家。
他點的是大披薩全餐,除了大塊厚片Double起司的夏威夷披薩之外,還有九塊雞和一瓶保特瓶飲料,三個大人吃應該夠了。
之所以選夏威夷披薩,不是因為它的價格最便宜,而是因為那是祁淇最愛吃的披薩口味,每回都得吃到披薩頂到喉頭才肯罷休。
「胡先生,留下來跟我們一起用吧!」將還熱著的披薩盒放上桌面,任達驊大方地攤開披薩盒蓋,招呼著胡少韋一同共用晚餐。「沒什麼好東西,你就將就著吧!」
冷眼看著他恍若主人般的殷勤,胡少韋的神色更是寒了幾分。「這算什麼?鴻門宴嗎?」他語帶譏誚地輕問。
任達驊聞言不禁蹙起眉心,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敵意;祁淇則是凝住正欲偷捏披薩表面上鳳梨片的小手,莫名其妙地瞪著胡少韋。
「什麼鴻門宴?」這家伙今天是吃了炸藥嗎?表現這麼失常。先是對她大小聲,再來是對阿達的態度差到極點,他知不知道這樣很惹人厭?「你倒是說說看,到底是嫌棄披薩這東西太廉價,還是不滿意我們的待客之道?」
我們?胡少韋眯了眯眼,感覺刺耳極了,他咬了咬牙。「都不是!」
「那你是怎樣?」祁淇顧不得饑腸轆轆的肚皮,她大姑娘不爽了,朋友就該有朋友的分際,同事也是,他憑什麼在她的地盤上叫囂?「阿達不過是好心叫你跟我們一起吃披薩,你有必要對他這麼冷言冷語的嗎?」
「祁淇!」輕扯祁淇的長袖,任達驊不希望因為自己的關系,壞了她和胡少韋之間的和諧,畢竟他們是同事,往後的每個日子都還得在辦公室里打照面的。「別這樣,胡先生應該沒什麼惡意……」
「不,我的確是不懷好意。」受不了他們在眼前卿卿我我,胡少韋索性將話說白了。「我記得任先生曾說過,對祁淇並沒有男女之間或任何特殊的感情,原來是言過其實了。」他擺明了挑釁。
任達驊總算听懂了他的訴求點,對自己情感上的轉變,也實在不知該怎麼向他解釋才好,因為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就陷進去了,到現在他還找不到一個準確的緣由。「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譏笑地輕哼一聲,胡少韋的語氣滿是酸味。「是啊,任先生的時間可真‘好用’!」而他的時間偏就反其道而行,將一個好好的對象送給別人當禮物?簡直胡言亂語!
「我並沒有任何誆騙你的意思。」伸直手臂擋住惱火的祁淇,任達驊試著將沖突點減到最低。「當時的我和祁淇,我們之間的確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單純只是房東和房客,頂多就是朋友的關系;只是事情的演變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期……」
胡少韋抬起手掌,截斷任達驊的解釋。「那你的意思,是承認現在你和祁淇在一起嘍?」他犀利地逼問。
祁淇實在無法忍受胡少韋的咄咄逼人,不顧一切地推開達驊的阻擋,直沖到胡少韋面前理論。「少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也不想那樣,但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這樣了這樣,不然你要我們兩個人怎樣?」
听她說了一大堆以「樣」結尾的句子,要不是現在的氣氛過于僵凝,胡少韋實在很想像平日那般取笑她,可是現在的心情太過沉重,他連擠出一個稱得上自然的笑容都做不到,更遑論與她談笑風生?
任達驊閉了閉眼,著實無力處理這團混亂。
將來祁淇和胡少韋在辦公室里要怎麼相處?或許他們各自會找到平衡點,就像他剛才所說,時間除了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更好用的地方是,它會使人遺忘許多過往,不甚美好的過往或遺憾,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散去──他衷心期盼那個日子快點來臨。
「妤了,你表達得夠明白的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胡少韋明白是自己該長眼識相的時候了。「我祝福你們。」
訕訕地起身,現在即使擺在他眼前的是仙境美味,他都不見得吞咽得下去,何況是干厚的披薩?只怕吃進嘴里也全走味了。
「胡先生。」任達驊無力阻止事態的發展,但他對胡少韋的憂郁感到些許不安。「那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頓下腳步,他並沒有轉身或回頭。「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會纏著女人的男人。」
任達嘩語塞了,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少韋……」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祁淇,見到他的反應也不好受,畢竟大家同事這麼久了,就算他到歐洲,也不曾斷了與自己的聯絡,她這麼斷然地拒絕,是不是太絕情了點?「別想那麼多好不好?我們還可以是朋……」
「中美洲有個支援的名額,我會請公司幫我申請。」阻止她再說些令人心傷、卻毫無建設性的話語,胡少韋當下有了決定。「最快下個月就可以確定調職事宜,接下來的時間,我會把在公司的年假一次休完。」然後便推開門走了。
屋里出現短暫的凝窒,祁淇整個人像失了心魂似的惶惶然,直到任達驊輕拍她的肩,她才由空茫的思緒里轉醒。
「阿達!」轉身撲進他懷里,她現在需要一個溫暖寬大的胸膛來倚靠。
必于少韋的事,她以為自己可以處理得很好,至少她認為自己夠成熟、果斷,但事實證明,她還是搞砸了。
「怎麼辦?我好像傷害他了……」
原來在傷人的同時,自己也會受傷,這是她到現在才明了的道理,但已經太遲了;因為她知道,少韋已經為她所傷,留下一道不知有多深的傷痕……
「這是胡先生自己的決定,我們應該祝福他。」任達驊卑鄙地感到一絲放松。
說老實話,有個對自己女朋友虎視眈眈的男人,每天繞著自己的女朋友打轉,就算那個男朋友的心胸再怎麼寬大,恐怕還是會心存芥蒂的吧?
「可是他才回公司不到一個月,馬上又要請調……」這樣會不會很奇怪?只怕會引起諸多揣測吧?
「還是你覺得繼續這樣拖下去比較好?」擰起眉心,他懂得她的憂慮,卻難掩話里的酸意。
「開什麼玩笑!」瞠大雙眼看著他,就怕他看不到自己慍惱的眼神。「原來你認為我是那麼三心二意的女人!」生氣地將他往門邊推,好像要將他趕離自己的屬地一般。「那你走啊!吧麼還來招惹我?」
伸直手臂抵住門板,他微嘆口氣。「祁淇。」
「干麼?」沒看到人家生氣了嗎?難道他想面對一只發怒的母獅?!當心被她拆吃入月復!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閉上眼,搖了搖頭,輕而易舉地戳破她的企圖。「休想把我趕回樓下,自己一個人獨吞所有的披薩。」
祁淇頓了下,手勁更加用力了,雙頰泛起可疑的紅潮。「你說那是什麼話?我像那種人嗎?」
一個轉身,他的唇邊掛著可恥的笑紋。「像,像極了!」
「哪里像?」懊惱地鼓起雙腮,她著實不相信自己是如此容易被看穿的女人。
「全身上下都像。」拉著她往桌邊走,到達後將她按進椅子里,單手拿起一片披薩放在她面前的盒蓋上。「你的想法最好猜了,不然你以為我認識你這兩年是認識假的嗎?」換言之,她又在懷疑他的腦袋結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