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什麼事這麼緊急?」他實在不想離開床鋪、離開他的肥肥,他想睡覺,睡到日上三竿。
「我找……女朋友……兒子……」雜訊變大,秦菊容的聲音在電話里變得斷斷續續,糟糕的是非常不清楚。「快……她出來……跑……听到沒……」卡!
衛子齊驚異地瞪著話筒,就這樣?就這樣要他去找人?根本什麼屁都沒說清楚嘛!
「喂,你至少得告訴我,你在哪里啊∼∼」
銘鋁銘火燒似的,衛子齊拉著倪霏霏四處找人,沿途還不斷猛叩秦正勛的手機,也試著連絡秦菊容;他得確定老媽的所在位置,這樣找到人才可以押解上路。
好不容易在繞街一個小時之後,終於接到秦正勛的來電;剛才他在PUB里喝酒,因為音響聲音過大,以至於沒听到手機來電的鈴聲,待發現時,螢幕已顯示N通未接來電。
「你嘛幫幫忙,在那種地方不會用震動顯示嗎?」衛子齊滿肚子牢騷,待他一上車便開始叨念。
「我哪知道這麼晚了,還有人找我?沒關機就不錯了。」秦正勛懶懶地癱進車後座,衛子齊立刻發動車子前進。「霏霏,這麼晚還跟大野狼出來夜游,真不是個好主意。」他笑著調侃道。
「我們不是出來夜游,我們是特地出來找你的。」倪霏霏有點擔心地頻頻回首。
她原本想到後座照顧喝了酒的秦正勛,但衛子齊堅決不準,她只能不斷回頭看看秦正勛有沒有異樣。
「找我做什麼?」抹了抹臉,微醺的俊顏閃過不易察覺的滄桑。「我孤家寡人一個,沒醉死在外頭不錯了。」想借酒澆去心頭的倩影,那抹身影卻越喝越清晰,直敦他暍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秦大哥……」听他說這麼喪氣的話,倪霏霏的心好酸。
「要不是我媽、你姊,急著要我們出來找你,我們才不會放著大頭覺不睡,現在還跟你在外面瘋!」衛子齊原本就很不爽了,听他這麼一講,心情更惡劣,口氣不覺變得更差了。
「你媽一向大驚小敝,我才不信她找我會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早將老姊急驚風的性子模得一清二楚,因此也沒太大的期待。「現在你要載我到哪兒去?」
「我媽在哪里,我們就去哪里。」一堆瘋子約在同一天出來游街,搞什麼?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秦正勛可有可無地睞了他一眼。「那麼,請問我親愛的外甥,你媽到底在哪里?」
「關山。」回去絕對砍了那仔,沒事報老媽到什麼關山去玩?好了吧,這下玩出問題來了,還得連累他們一票人浩浩蕩蕩地趕去關山收拾善後。
「關山?」秦正勛愣了下,感覺頭更暈了。「台東關山?」跑那麼遠做什麼?「台東關山。」衛子齊不耐煩地重復一次。
「那很遠。」秦正勛悶悶地說。
「是很遠。」遠得他想砍人!
「我恐怕撐不了那麼久。」他的聲音更悶了。
衛子齊頭皮發麻,雙眉挑動了下。「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快、吐了……嘔!」
銘銘銘車廂里彌漫著一股酸臭味,很臭,但衛子齊的臉更臭。
才上高速公路沒多久,秦正勛便吐了滿車子穢物,他倒好,吐完了就睡,留下街子齊和倪霏霏一路由台北忍著臭酸味到台東,差點沒嗆死在車廂里。
俗語說︰「身處陋室,久而不聞其臭」。如今衛子齊和倪霏霏真能深刻地體驗到這句話的意思,因為長時間下來,他們的嗅覺幾乎麻痹得失去作用。
清晨時分三人終於抵達開山,尋到上回取景的民宿,寧靜的庭園見不到孫玉淇冒滾的身影,只見孫念秦蹲在院子的地上玩彈珠,骨溜溜的眼盯著衛子齊的車子不放。
「念秦。」逃難似的,倪霏霏連忙下車呼吸新鮮的空氣。「還記得我嗎?」
小男孩的眼直視著倪霏霏變小的瞼蛋,研究再研究;末了,他搖了搖頭。「不記得,你是誰啊?」
「我是倪霏霏啊,前幾個月我還跟你媽媽在這里喂小雞,你忘了嗎?」她有點失望,但心知自己瘦了一大圈,無怪乎小孩子認不出她來。
「你?」孫念秦好奇地在她身旁繞了一圈,直到看見衛子齊由車里走了出來,他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啊,叔叔!那你就是姊姊嘍?」他終於能將大小號的倪霏霏對在一起。
「嗯,好乖。」模模他的頭,倪霏霏滿意地笑了。「媽媽呢?」
「她在後院洗衣服。」孫念秦口齒清晰地說道,眼尖地發現最後下車的秦正勛。「你是誰?上次我沒見過你。」
「我是你叔叔的舅舅,你要叫我叔舅公。」吐了一攤也睡了一攤,秦正勛的精神好多了。
「你身上好臭。」孫念秦嫌惡地皺起小鼻子,退得遠遠的看他。
「念秦,來。」衛子齊向他招了招手,待他走近才指著原本停在院子里的另一輛暗紅色VOLVO轎車。「昨天晚上有一對夫妻來這里住,你知道他們在哪里嗎?」
「知道啊。」孫念秦指了指二樓的高度。「他們住在二樓,怎麼叔叔認識他們嗎?」
「嗯。」點了下頭,他向秦正勛使了個眼色,正想進屋里找那天才老媽,屋內卻先傳出孫玉淇喊人的聲音。
「念秦,念秦?」手上拎著一排曬衣架,孫玉淇或許是听到兒子跟人說話的聲音而循聲出來。「你在跟誰講話?」
從台北來的一行三人,聞聲同時看向屋里;在與眾人打照面的瞬間,孫玉淇眯起眼想瞧個清楚,霍地,她猛抽了口氣,手上的曬衣架散落了一地——
「玉淇?」
第九章
劇情急轉直下,任衛子齊和倪霏霏想破了頭,還是想不透整件事情怎會有如此戲劇化的發展;他們完全沒料到秦正勛與孫玉淇竟是舊識。
先是為了取景來到關山,誤打誤撞隨便找了家還算清爽的民宿,一住兩夜;然後是秦菊容心生向往,加上那仔無心插柳地大肆推薦,以至於造成今日詭譎莫名的局面,著實令兩人跌爆眼球。
「這是你兒子?」泛紅的眼盯著鑽到孫玉淇身後的小男孩,親子的身分不言而喻。
她結婚了?還有個這麼大的孩子?深沈的黑眸閃動著不敢置信的眸光。
「是……是我的兒子。」垂下眼瞼,孫玉淇不敢看他那雙熟悉的眼,只能拉著兒子的小手往屋里走。「瞧、瞧你玩得都髒了,來,媽媽帶你去洗手……」
秦正勛挪動了下,原想跟上她的腳步,但雙足卻是如此沈重,重得他無法舉步前進,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
「秦大哥?」倪霏霏擔心地看著他,又轉頭看向屋里,腦袋里陡地竄過一絲荒謬的念頭。「難道,玉淇姊……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女人?」可能嗎?可能這麼巧嗎?秦正勛失神地看著她,視線卻凝在她身後某個不知名的點。「我還是……來得太遲了……」
倪霏霏驚訝地伸手掩唇,為他的失落而紅了眼眶。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有听沒有懂?」衛子齊走到兩人之間,狐疑地看看他再看看她,滿肚子疑問。
奸,就算小舅認識那個老板娘又怎麼樣?不過是異地重逢,有必要這麼激動嗎?而且老爸跟老媽在干麼?他犧牲睡眠,大老遠由台北押解小舅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他們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難道真讓小舅來認親嗎?到底在搞什麼東束?衛子齊才這麼想著,秦菊容便不經意晃過正門,這才發現等的人早就到了,立刻喳呼著跑了出來。「欸,你們可終於來了。安那?見到玉淇沒有?」拉著秦正勛,她劈頭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