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對!」他的聲音放大二十分貝,在二十幾坪的套房里,竟隱隱產生回音作用。「你又不是女佣,他們更沒付你薪水,憑什麼要你幫他們整理家務?」
「不是,他們投要我……人是互相依賴的動物……」不該是這樣的,她沒有任何不滿或不甘,純粹是想幫忙當時的男朋友;怎麼經過他的嘴,意思便全變了質!
「沒錯,人類是互相依賴的動物,但你被感謝了嗎?」女人生下來是為了讓人寵的,不是用來勞動的;她這麼做不是不對或不好,只是男人很容易被慣壞,久了便覺得理所當然。「就算你真得到對方的感謝,那又算什麼?到頭來還不是一拍兩散!」
「我沒有要他們感謝,我只是……」她想解釋,卻找不到適合的說法和辭匯。
「只是以勞動換取愛情?」挑起眉,他犀利地批判道。
「勞動跟愛情根本是兩回事!」她不敢相信在他眼里,自己單純的付出不但成了自以為是,還變成換取愛情的籌碼。
「不笨嘛!還知道勞動跟愛情是兩回事。」他撇開頭嗤笑一聲。
「如果喜歡一個人,自然會想為對方付出,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心甘情願,絕對沒有任何企圖。」她不想他誤解,更不想被他所取笑,忍不住大聲加以反駁。
「很好,那他們呢!他們又為你付出了什麼?」他眯起眼,殘忍地逼她面對事實。
「他們……他們……」他的一句話,堵得她無話可說,委屈地紅了眼眶。
「就因為你總是在男方家里,他們自然認為有機可圖。」做心理分析他最在行,闡述起采滔滔不絕。「男人當然明白你的理論,喜歡一個人就會想為對方付出;就因為你毫無怨尤地為他們做牛做馬,再則兩人經常獨處一室,他們當然會想跟你發生關系,所以你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女人總是滿肚子的浪漫情懷,但男人卻是肉欲的動物,他們不是看不見女人的付出,而是由此鑒定女人對他們死心塌地的程度;像她這麼笨、這麼蠢,男人當然以為她好欺負,會衍生的沖動自是理所當然,不管他們是否真心愛她。
對大部分的男人而言,沒有任何事情比采得重要;很不幸的,她遇到的顯然大多是那類「不良」的男人。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為什麼要將她的動機想得如此不堪!
「不然你期望我怎麼說?」背靠椅背,他索性伸直長腿擱上桌面,懶懶地睨了她一眼。「說你有善心、有愛心,不用大腦地企圖用愛情這種虛無的東西來改變男人?」
「我沒有!」雙手止不住發顫,她不得不將咖啡杯放到矮幾上,不然一定會打翻。
「你有。」相較于她的激動,何佑緯簡直冷靜得令人憎恨。「不想跟人家發生關系,就不要單獨和他們處,是你給他們機會,所以沒資格怪別人思想不正。」
「你太過分了……」她該理直氣壯,但過于抖瑟的聲音和頰邊滂沱的淚,不但顯現不出該有的氣勢,反而令人感覺懦弱、委屈。
「跟我交往吧!」
房蔌築猛一抬頭,含著淚的花花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雙手交疊在小骯上,何佑緯冷漠的神情近乎無情。一定是他氣昏了頭,不然就是她听錯,他怎麼可能會說…………
「你沒听錯,我在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交往。」起身又沖了一杯咖啡,舉止一派雅閑適,看不出任何不同以往的地方。
「為、為什麼!」依他的說法,莫非他也想像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一樣佔她便宜?
「沒為什麼。」她需要一個男朋友,而他,則不想放棄這個單純到近乎白痴的案例,他還想「觀察」一陣子。「要不要!」他舉起子微揚手臂問道。
不預設兩人之間會不會擦撞出火花,若有,他不排斥,頂多「觀察期」無限延伸罷了;若沒有,也只能說緣分不夠深——反正每對分手的戀人都這麼說,不論誰是誰非,全推給。緣分」兩字就對了。
「我還沒喝完。」她太過驚訝,以為他問的是要不要再來杯咖啡,忙壓住自己的杯口;因為咖啡已經不能鎮定她的心緒,或許她需要的是一杯酒。
「我是問你要不要交往?」翻翻白眼,他踅回沙發坐下。
「可是……」為什麼?你喜歡我嗎?!她亂七八糟地想,卻始終沒有答案。「你沒必要‘犧牲’自己……」她在說什麼啊!
「犧牲!」他搖首輕笑。「收起你的自卑感,你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自卑心態。」視線滑過她玲瓏有致的縴細身段,以她現今的條件,要真敢當街說她沒自信,準在街上被人活活砍死。
「你在開我玩笑?」凝視著他的笑,感覺力量逐漸聚回體內。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目光直視她的無措,他問︰「你看我像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我不知道。」我和你又不熟!微微噘起嘴角,她略帶賭氣地想。
她模不清眼前這個男人的底,雖然她一向沒模清過任何人的底。時而毛躁易怒,時而精明干練,短時間內便可展現數不清的樣貌,要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這個男人絕對凌駕于女人之上,而且受之無愧。
「這樣好了,你覺得跟我交往會有什麼損失嗎?」她真的很有趣,面對其他的男人時,還不見得有面對他時的局促,難道他長得這麼礙眼嗎?秀眉輕蹙,她遲疑了下,緩緩地搖頭。
「很好。」至少排除一點障礙。「再來,你不喜歡我嗎?」女人大多是易感的動物,這時要動之以情。房蔌築的臉微微赧紅,為他的直接。
喜歡是一種感覺性的沖動,她沒辦法對自己說謊。雖然他的脾氣好像不太好,講話又犀利又難听,但他的心腸好、又熱心,對于這點,她從沒有懷疑過。
「不喜歡嗎?」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何佑緯氣餒地垂下肩。「因為我不讓你煮飯、整理家務,所以你不喜歡!」難道她非得做那些事才會高興!真是天生勞碌命。
「不是。」他的說法逗笑了,她的唇邊漾起一朵笑花。「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意外他會願意。屈就」她這只自卑的丑小鴨。
「這種事,沒什麼好意外的。」抿抿唇,他試著用其他的方法打動她。「你不覺得我們像這樣聊天的感覺還不賴嗎?一人一杯咖啡,輕松愜意,不過是︰頭餃,改變而已。」由醫病必系升華成男女朋友,如此而已。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瞧他說得如此輕松,她也逐漸釋放緊繃的神經。
「Whynot?」夸張地兩手一攤,他倏地覺得自己還真挺有扮小丑的本事。
「別鬧!」瞪他一眼,水眸里淨是笑意。「你之所以願意跟我交往,是因為……喜歡我嗎?」她慎重其事地問。
「喜歡啊!」就像他喜歡蔚甘琳,喜歡他的干兒子、干女兒那樣,可是不包括安玖漠……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不知怎的,她松了口氣,徹底放松了下來。「好。」
「好什麼?」他愣住,腦袋一時轉不過來。
「我說我願意跟你交往。」因為他的一句喜歡。
她不知道每個人對「喜歡」的定義不太相同,即使模模小貓、小狽也是一種喜歡的表現,看到街上母親推著的小Baby,高興就上前模一下小Baby的臉頰,這也是一種喜歡的表現,跟她設想的略有出入,
但就目前而言,她的心情是愉悅的、幸福的,因為她落在自己設想的喜歡範圍之內,屬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