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齊被單可人這麼一搶白,一時間也不知怎麼應答,只得悶聲喝他的威士忌。
「說得好,可可夫人總算替我們搞文字的說了句公道話!」白蘭地男哈哈大笑,豪氣地喝了口杯中的液體。
「你也別得意得太早,白淳士。」單可人擰起秀眉,繼續數落著白蘭地男。「一個大男人可不比我們小女子,眼界放寬些,不要老著墨于感情世界,自己卻始終沒能找個伴!」
白淳士聞言,剛入口的白蘭地差點沒全數噴出、滋潤大地,踫著這麼伶牙俐齒的老板娘,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自認倒霉。
「還有你,龍毅,你別在那里幸災樂禍,有你一份!」睞了眼露出雪亮白牙的龍舌蘭男,單可人一樣沒好話。「你的搬家公司擴展得也不小了,該找個女主人幫你管一管。」
「我……」原本龍毅還在暗自發噱,沒想到自己也被點了名,他乖乖地閉上嘴.正襟危坐地像個听訓的小男孩。
「還有符劭剛。」由于這些人常來,她或多或少了解他們的生活狀態;由于認識的時間不算短,她也認真地將他們當朋友看待。其實這些常客里,她最擔心的是嗜飲伏特加的符劭剛。
「泓嶧還好嗎?」雖然他有個帥哥兒子,卻沒有老婆,怎不教人擔心?「托老板娘的福。」符劭剛舉起酒杯向單可人致意,優雅地喝了口伏特加。「他很好。」而且非常好!
「說起泓嶧,我覺得那小子最近愛笑多了,你是不是給他吃了什麼‘符仔’?」那小表拿他們當叔叔,他們自然多少付出一些關心;衛子齊撐著下巴,發表最近的新發現。
「符仔」?符劭剛挑起眉,對那句台語感到興味,卻沒有答腔。身為泓嶧的父親,他當然清楚地注意到兒子的轉變,而這些轉變只有三個字可以概括,那就是蘇聿繪。
他沒猜錯,那女人果真有顆不可救藥的愛心和耐心。
她關心泓嶧、喜歡泓嶧,對泓嶧的付出比他這個做爸爸的還要多,雖然從不曾給他好臉色看,不過她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女人。
「別逗了,與其給那小表吃‘符仔’,不如給他一個媽媽來得有效。」白淳士不正經地冒出一句話,再次讓符劭剛挑高俊眉。
媽媽?他到哪兒找個媽媽給兒子?
不期然地,一張日漸熟悉的清麗臉龐閃過他的腦海,他用甩頭,甩去心頭乍然而起的胡思亂想!
「我也覺得孩子需要一個母親。」單可人這次倒認同了白淳士的論調,她轉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褚擎芋。「對不對喔?老公。」
「老婆英明。」扯開溫柔的笑,褚擎宇毫不吝嗇地給予鼓勵。
「算了吧,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家伙早八百年前就不再跟女人談感情了,哪個女人這麼笨,肯嫁給這個沒血沒淚的律師?」龍毅納涼地看穿現實,他早就不對符劭剛抱任何期望了。
「我覺得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對泓嶧的愛。」單可人不贊成這種說法,她選擇用另一個角度來看待這件事。「如果有個女人願意當他們父子倆的緩沖是件好事,不過就不知道他有沒有這麼幸運,遇到這樣一個女人。」
幸運?或許他真有這方面的幸運,畢竟他遇到了蘇聿繪不是嗎?
「唉,說到女人,我好像听那小表提過什麼……什麼阿姨的?」前兩天才受命到幼稚園接符泓嶧的白淳士,突然想到這個乍然閃過腦海的發現。
「聿繪阿姨。」不假思索地,符劭剛為他接了口。
「啐?」除了符劭剛之外,聚在吧台里里外外的五個人,全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同時發出高亢且不敢置信的單音。
「真、真有這麼個女人?」白淳士有點結巴,完全沒料到自己一時胡諂亂諂,竟還能爆出令人振奮的「獨家報導」!
符劭剛蹙起眉,有點懊惱自己的嘴快過腦,不過既然已經曝了光,他再隱瞞也沒啥意思了,無奈且若有似無地輕點下頭。
「哇哇哇——哪來這麼幸福的事?"衛子齊血液里那股漫畫家的「爛漫」細胞開始發作,他大驚小敝地仿效「壹周刊」的精神,企圖挖出更多內幕。「喂,她長得漂不漂亮?」邪惡地用手肘頂了頂符劭剛,他賊笑得眼眉都彎了。
符劭剛擰起唇,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嘎?不美啊?」衛子齊有點失望,雙肩垮了下來。「哎——」
不美怎麼能當漫畫里的女主角嘛!討厭討厭!害人家失望透了!「不美有什麼關系?女人嘛,能用就……」龍毅沒神經地搭話,陡地敏感地接收到單可人殺人般的犀利目光,他打了個寒顫,聲音頓時變得幾不可聞。「……好。」
單可人桀驁地抬起下巴。哼,算他識相!
「她是不美,但卻耐看。」沒有猶豫地,符劭剛為「她」出言答辯,隨後猛然一怔,他干麼替「她」說話?
現場突地一陣凝滯,隨之而起的是一波波止不住的調侃聲浪,沖得符劭剛幾乎無力招架——
「喉——有人陷下去嘍……」
「這是好事,干麼取笑人家?」
「愛神、愛神,嗚、嗚——」竟然有人唱起歌來了!
「嘆,改天帶出來瞧瞧嘛!」
「轉性了、轉性了,莫非天要下紅雨了?」
「就不曉得是劭剛不能沒女人,還是孩子不能沒有媽?」
「喝喜酒、喝喜酒……」
符劭剛煩躁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感覺PUB里的溫度忽然升高了,是不是冷氣有問題?嘆了口氣,任由三位損友加上褚老板夫婦一廂情願地笑鬧著,一個不經意的轉頭,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聿繪?」
***
見到此時應該在家陪小孩的符劭剛出現在PUB里,蘇聿繪的訝異絕對超出符劭剛千百倍!
「你怎麼在這里?」蘇聿繪不算小的眼楮瞠得老大,用眼神凌遲堵在她面前的男人千百回。「泓嶧呢?你該不會把他一個人留在家里吧?」
她不過去上個洗手間,這個男人竟然可以發現她的存在,老天爺跟她開什麼玩笑?
「他到婆婆家了。」這女人就不能對他有點信心嗎?
「保母?」她挑起秀眉,不敢相信他又把泓嶧塞進虎口。
「不是。」他抹了抹臉,為她的不信任感到懊惱。「是我媽。」
「喔。」她放心了,也開始心虛。說不出什麼理由,她總會把他的行為往不好的那一面想,可能是第一印象作祟吧?她就是覺得他對泓嶧不好。盯著她因酒精而微醺的粉色臉蛋,他好奇地問︰「你呢?怎麼會來這里?」
「我跟同事出來聚會、喝點小酒。」怎麼他的語氣听起來好似有點……太過興奮?她搖搖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太多了?
「要不要過來跟我們喝一杯?」他好風度地提出邀請。
正好那些人好奇得緊,乘機將她介紹給大家也好。
「他們?」她努力踏高腳尖,越過他的肩頭看向吧台。「你朋友啊?」那些人的眼神好奇怪,好像把她當成怪物一樣,不僅邊看邊發笑還竊竊私語,她不覺搓了搓手臂。
「當兵時的好伙伴。」他有點不太情願地解釋道。「要不要?」
「嗯?什麼?」她的腦子沉甸甸的,一時間竟有點閃神,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要不要過來喝一杯?」他再次發出邀請帖。
「不了,我不能再喝了……」她明白自己的酒量,最多就一杯,她剛剛喝得一滴不剩,還偷喝了兩口秀俐的酒,跟她點的完全不同滋味;再喝,恐怕就要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