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她吸了口氣,平緩心里的浮躁。「你的私事與我無關,我不想浪費時間討論你的家務事。」
「你果然是可人。」眉心的皺折又復平緩,他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樣,不會那麼容易忘記我對不對?」他一廂情願地巴著她不放。
單可人默不作聲,俏臉已然板起。
「可人……」他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吧台內的調酒師走向單可人,他只得噤聲。
「單小姐。」阿J看了眼崔狄諮,關心地詢問︰「需要幫忙嗎?」
他發現這個中年男子一直纏著單小姐不放,而單小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可能遇到甩不開的麻煩,他不得不上前略作關心;畢竟店里龍蛇雜處,難免混雜了些壞分子,而且萬一他保護不周,讓單小姐遭到不可避免的危險,他不僅會良心不安,恐怕也無法對褚Sir交代。
「你來得正好。」單可人明顯地松了口氣,她月兌下圍裙交給阿J。「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單小姐放心。」阿J微笑地接過圍裙,感覺自己忽然重要了起來;他可是為單小姐解決了個麻煩哩!「交給我就對了。」還得意地睞了眼崔狄諮。
單可人匆匆走出吧台,崔狄諮心急之下,忍不住扯開嗓子喊道︰「可人、可……」
「別再叫了,先生。」阿J將圍裙系上腰間,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意。「音樂聲這麼大,你就算喊破了喉嚨,單小姐還是听不見的。」
憑這老頭想跟英俊瀟灑的褚Sir搶人?哪邊涼快閃哪邊去,省得丟人現眼!
崔狄諮完全沒把阿J的話听進耳里,他深深凝住單可人離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仍舊不曾移開目光——
★★★
「你到底想怎麼樣?」單可人幾乎快壓不住心頭的火氣了,只能借著不斷的吸氣、吐氣來平息滿心慍怒。
連續一個禮拜,崔狄諮每天都準時到「魅惑」報到,而且每回都站在吧台右側、最接近水槽的「冷門」位置,因為那也是離單可人最近的地方;在他周而復始、揮之不去的糾纏之下,已將單可人的情緒繃到最緊,眼看著就要斷裂了。
「我想跟你談談我們之間的誤會。」他露出一貫的憂郁表情,卻再也打動不了單可人的心。
「我跟你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更不可能有誤會。」那些事都過了五、六年了,在那次見到他合家和樂融融的情境後,她曾懦弱地狠狠哭過一回……在褚擎宇懷里,她再也不想被提起,也不願再想起!
「有,我們之間有很大的誤會。」他自認不是薄幸男子,覺得有必要洗刷自己留在她心里的惡劣印象。「給我機會解釋,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不需要!」她根本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
「不論你需不需要,我堅持必須這麼做。」極難得的,他露出不同于往日憂郁氣質的霸氣。
單可人瞪他,狠狠地瞪他。「如果我听你解釋,是不是以後你都不會來煩我?」
她已經快受不了了!
「好。」或許她听完他的解釋會改變想法。崔狄諮抱持著另一種想望,只得先答應她的條件。
「你想在哪里談?」在哪號桌談?
「這里太吵了,我們另外找個安靜的地方。」這里他有種被監視的錯覺,還是另闢戰場為妙。
單可人深深吸了口氣,她接下他丟過來的戰帖。「好,你等我一下。」
她走向阿J,簡單地交代了聲,卻換來阿J不甚贊同的抗議。
「單小姐,還是跟褚Sir說一聲比較好。」他早就看不慣崔狄諮黏人的纏功,要不是單小姐不斷交代不準讓褚Sir知情,他早就去抓那老頭子一把了;而且再這樣下去,他下賭的三個月期限很快就會過期,賭金也就插翅而飛了!
「不準告訴他!」單可人凶狠地威脅著。「你要是敢跟他講,以後我就永遠都不來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而且這是她的私人恩怨,沒道理讓褚擎宇插手;而且那家伙佔有欲超強,她不想節外生枝。
「不要啊,單小姐!」阿J的臉扭成一顆苦瓜。「我不說就是了。」
在單小姐面前當然不能說,可褚sir面前……嘿嘿,那就說不定了,誰教他是領褚Sir的薪水呢?反正單小姐又沒看到。
得到阿J片面」的保證,單可人便和崔狄諮走出「魅惑」,找到隔了幾條街的咖啡SHOP坐下來「談判」。」
「好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點了杯卡布其諾,單可人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跟我太太——已經分居了。」崔狄諮不笨,他懂得先提出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那又怎麼樣?」她挑眉,不認為這是重點。
「當年我真的沒有欺騙你的意思。」他垮下眉角,再現當年憂郁小生的模樣。「我跟她的感情一向不睦,兩人之間的問題也很多,所以當我遇見單純的你,才會情不自禁地陷得那麼深。」
單純?是啊,因為單純,所以好騙!她要是相信他所說的話才是大笨蛋!要是真如他所言,他和他老婆之間相處不睦、問題很多,小孩還會一個接著一個生?哼不啷當地生了三個?!
現在的夫妻,生一個都嫌太多,他生了三個還不滿足?實在太貪心了!她不屑地撇嘴暗噱,單手跨著桌面支住下顎,百無聊賴地看向吧台。
咖啡怎麼還不來?可惜這里不賣酒,不然來杯「甜心」也不錯!
哎——最近老是不經意想起那個既霸道又愛撒嬌的臭男人,或許是崔狄諮再度出現的緣由,讓她常不由自主地比較起兩個男人之間的差異;很不幸的,姓褚的家伙顯然佔了上風,真是麻煩吶!
「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所以我痛定思痛,終于在年前跟我太太協議分居。」見她不答腔,他只得繼續往下說。
「那是你和你老婆之間的事,不要賴在我頭上。」拜托!要真是因為她的關系,早八百年前他就分居了,還會等到年前嗎?而且分居是他單方面的說辭,誰曉得這次他有沒有說謊?她明明前一陣子才看到他們一家人快樂的聚餐,這種笑話拿來騙鬼嗎?何況她現在已經跳月兌以往悲情的窠臼,早就不來自怨自艾那一套了,他這些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我一直不曾忘了你。」他突然拉住她的手,一臉痴情男子的模樣。「可人,我們重新再來過好不好?」
咖啡SHOP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服務生也適時走了過來,單可人正好借機抽回小手,撫了撫發毛的手臂。
油——怎麼被他踫到的感覺這麼惡心?以前她竟從不曾發覺過!
「你覺得怎麼樣?」待擾斷告白的白目服務生離去,崔狄諮急著詢著詢問她的想法。
「什麼怎麼樣?」他白痴啊!看不出來她根本不想理他嗎?
他不厭其煩地再次重述。「我們重新來過?」
「不可能。」嗯——這家咖啡沖泡得還不錯,改天敲褚擎宇一筆,逼他帶自己來喝咖啡,順道讓他嘗嘗美味的咖啡。
「為什麼?」崔狄諮顯然大受打擊,不甘心地大了聲音。
「你小聲點,我的耳朵好得很。」他想引來群眾圍觀嗎?他要丟臉他臉他自個兒丟臉行了,別拖她下水。「事情過了那麼久,該忘的早忘了,我現在對你對你沒感覺了。」
雖然才忘了沒多久,可是她很喜歡這種如釋重負的新生感,並愉快地享受著;而這一切,是另一個男人帶給她的改變,她還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