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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平安靜地捧著她利用一整個早上,努力「搜集」而來,蓋著「貓貓手」印章的文件,看起來平靜無波;唯一泄漏他情緒波動的,就是他的嘴角了,那處細部肌肉正控制不住地抽搐不止,讓偷瞄的紀綠緹心虛不已。
她也不想這樣啊!誰讓他把印泥亂放?在她的認知里,放在能讓「淑女」玩得到的地方都稱之為亂放,她剛才也明白地向他闡述過啦!可是他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害得她一顆心像提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你就不能把那只蠢貓關好麼?」他要的是她來幫忙,不必那只蠢貓跟來攪和!
什麼「貓貓手」印章?形容得那麼可愛有用麼?看看他的牆、他的重要文件,哪一件不是被那可恨的貓手印傍蓋得面目全非?
很好,不,是太好了,這下子它那美麗的女主人可真得「長期」與他牽扯不清了,哈!
「賀蘭先生,」千錯萬錯都是她家里的「淑女」闖來的禍,她責無旁貸,但她就是受不了他開口閉口都叫「淑女」「蠢貓」,它可是她最重要的親人耶!「我承認‘淑女’這次是過分了點,但請你明白一件事,我說過‘淑女’它一點都不蠢!」她深吸口氣,再次三令五申。
「它要是不蠢,會一而再地把我的地方搞得亂七八糟嘛?」他的太陽穴青筋抽跳,顯然也在努力壓抑火氣。
「你的地方本來就亂七八糟了。」紀綠緹忍不住嘀咕了聲。
賀蘭平眯起眼,盯著她逞強的小嘴。「你說什麼?」
「沒,我什麼都沒說。」她立刻直起微彎的背脊,挺直胸膛佯裝事不關己。
「最好是這樣。」他低咒了聲,翻開加了「官印」、甚至有些已經黏在一起的文件,他的心情更差了。「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丟掉,然後重新調查?瞧那只蠢貓為他找來多大的麻煩!!
那堆文件有的是某某官員跟情婦常出入的地點,有些則是他們洗黑錢以作為不法勾當的記錄;平日看似用不上的文件,一旦牽扯到較為敏感的案件,還是得拿出來好生運用一番,現在看來全都報廢了。
「對不起。」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為什麼她跟這個男人每回見面,幾乎都在上演談判的舊戲碼?雖然極沒創意,但也是莫可奈何,誰讓「淑女」老愛在他的地盤上撒野?回去得再好好地訓練一下「淑女」才行了。
「對不起?」他挑起眉,跨過地上的雜物向她靠近一大步,也同時將她逼退了好幾個小碎步。「你以為說對不起就能了事麼?」
「那……」她不經意被身後整疊的文件絆了下,整個人跌坐在文件上,她氣餒地捶了下又厚又硬的紙張。「那老規矩,你說該怎麼辦好了?」
「怎麼?不再扮演委屈的小媳婦啦?」他把手上縐巴巴的紙張丟到鄰近的桌上,好笑地以臂環胸,居高臨下以嘲笑的姿態睥睨她。
「我才沒有扮演什麼委屈的小媳婦!」她微慍地抬起頭,雙眼正好與他的褲襠平視,她立刻整個上身往後傾,又驚又窘地羞紅了臉。
「你干嘛?」他莫名其妙地瞪著她的大眼,順著她的視線平移至自己的身體,恍然大悟地產生逗弄她的情緒。
「怎麼啦?沒看過男人的身體嘛?清純的小處女。」他彎子,厚實的大掌一手按壓著膝蓋,另一手像登徒子般滑過她細致的臉部輪廓,滿意地听到她狠聲抽氣。
「你……下流!」她生平第一次罵人,罵的還是那麼難听的字眼。「誰、誰說我沒看過……」男人的身體?噢!她實在說不出那幾個字,而且她還當真沒看過……沒看過成年男子的,不過小男孩的倒可以充充數。
他霍地一把將她撈起,用力壓掉兩人之間的空氣,讓她跟自己的身軀緊緊相貼。「看過誰的?嗯?」斂去調笑的意味,他的聲音危險了起來。
「賀、賀蘭先生。」她驚嚇得雙手不知該擺到哪兒才好,只想使勁兒推開他,卻沒勇氣觸踫他健碩的胸膛,一張臉紅得像剛摘下的紅隻果。「這似乎……不關你的事,而且,請你放、放開我……」
「這時候不是該更義正辭嚴一點麼?」他使壞地湊近她羞紅得幾乎冒出白煙的俏臉,兩人的鼻尖因他的靠近而輕觸,半合的黑瞳鎖住她驚惶交加的圓圓大眼,讓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自然充斥鼻間。「還是你,希望我吻你?」
「不……」
她一開口,他的唇便霸道地堵住她,狂鷙凶猛地吮咬她細女敕的唇瓣,逼她張開菱唇,讓他更容易進入探索屬于她的甜蜜。
紀綠緹虛軟地貼靠在他胸前,雙腿幾乎使不上站直的力氣,只能像軟弱的藤蔓依附著他壯碩的身體,任他對自己予取予求。
這個吻持續很久,他吮過她唇內每一處細女敕的肌理,嘗盡她口中的每一寸甜蜜,直至肺部急遽抗議,他仍留戀不舍地在她唇角細細舌忝吮、輕啄……
「你……你不可以……」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每次都——
「不能嘛?那你說我們現在在做什麼?」再讓她這麼支支吾吾下去,要說到哪年才說得出「接吻」兩個字?
「是你……」硬來。
「嘿,我可沒強迫你,瞧你不也挺樂在其中的嘛?」他看著她滿布紅潮的臉蛋,言詞里淨是得意。
「我才不——」不像他說的那般不知羞。
「不怎麼?」他脅迫地挑起眉,陡地按住她的臀部,讓她感受他亢奮的肌肉。「還是你想再進一步?」
「不!」這下子,她可是完全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叫。
「淑女」,你到底在哪里?快點來救媽味啊!
「小聲一點,當心引來群眾圍觀。」他使壞地輕啄一下她的紅唇。
她驚白了臉,死命地喊道︰「‘淑女’——」
說時遲那時快,「淑女」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霍地跳高弓起的身軀,在賀蘭平高壯的身後,伸出白亮亮的利爪,「咧」地一聲,不僅抓破了他的襯衫,還留下兩道如牆上掌印般火紅的痕跡——
第三章
望著眼前哭哭啼啼的女人,紀綠緹出現短暫的失神。
好不容易才整理好他的屋子,看起來光可鑒人,但由于之前「淑女」「義勇救主」的義舉,莫名地讓她又加了一條罪無可逃的罪狀——「唆使惡貓蓄意傷人」,所以她暫時還不能擺月兌那個惡棍,得留下來當他征信社里的「義工」。
天曉得,他說的義工不過是騙騙小孩的把戲,講白話一點,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免費勞工」,還得義務幫他料理三餐和接听電話、接待客戶;當然,後兩項指的是他不在的時候。
因此,她才會有幸面臨這種令人不知所措的陣仗——
「這位太太……」
「我姓陸。」那位太太哭歸哭,還不忘自我介紹。
「呃,陸太太……」
「是陸小姐,我先生姓荀。」和提倡「性惡說」的荀子同姓,多有氣質的姓氏啊!
荀先生娶了陸小姐?荀、陸……馴鹿?噢!聖誕老公公的坐騎,多可愛啊!
紀綠緹啞聲失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聯想力,但她絕對沒有笑出聲的勇氣,免得被那惡棍知道了,她又會惹上大麻煩。
「好,陸小姐,能不能請你留下聯絡方式,等賀蘭先生回來時,我會請他盡快與你聯絡。」她字正腔圓且合情合理地要求那位兀自哭泣中的胖太太。
「小姐,難道你不能聯絡上賀蘭先生嗎?你知不知道我很急?」胖太太哭花了一張原本描繪得精致的臉,眼線、眼影、腮紅全糊成一團不說,連假睫毛都掉了一片黏在顴骨上,令人不勝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