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是你的忘性好,不是你人不在台灣。」那種月兌離現實的風花雪月,一度在近二十年前舊社會的家庭主婦眼里,是最神聖的浪漫經典;因為她們的世界里幾乎已下再擁有愛情,只能借由電視劇來滿足心頭僅存的一丁點浪漫。
「你是說,你也‘曾經’是它的忠實觀眾?」愛看這種讓人腦袋變蠢的戲?啐!
沐沁汶脹紅了臉。「我是跟著我媽看的。」屬于沒有選擇的選擇,因為那個時段沒有卡通。
「你不覺得……男人講那種話很肉麻麼?」他可講不來,千萬別對他作諸如此類的「非分」要求,除非他願意被取笑一輩子。
「是很肉麻。」說真的,她也無法想像,他會有說出這種話的一天。
「其實男人不是不憧憬愛情,只是男人比較理智一點;有些話不用明說,女人也應該會懂的。」
「只能意會,不能言傳」這句話,連小學生都會講。
「話不能這麼說,每個人都是自由的個體,每個人也都只有一顆心、一個腦袋,心里的話沒有說出口,別人是怎麼也沒辦法了解的。」沐沁汶微微嘆了口氣,想起今天在公司里發生的事。
「你在想什麼?」听出她的感嘆,他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心里想的其實跟她所想的是同一件事。
「你說呢?」她抱了顆抱枕,不作正面回應。
王品嬌說他跟自己之間有默契,她想試試看這個陳述是不是事實。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林美鳳的事吧?」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還好到目前為止,他和沁汶之間還算順利,理論上應該不會發生那種問題。
「嗯。」她輕哼了聲,這關算他過了。
「要不要談談?」跟那個男人談過之後,他想,應該是夫妻間溝通不良佔最大的因素。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說起。」跟美鳳談過之後,連安慰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更別提為她想辦法了。
「這麼說吧,典型的家長主婚,夫妻之間原本就沒什麼感情基礎,加上她先生又是那種不善言辭的男人,難怪兩人之間的相處會不斷地產生摩擦,幾年下來便有點無法收拾了。」看別人的問題比較容易找到癥結,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話不能這麼說,美鳳也試著跟他談過,只是他每次都避而不談,自然讓間隙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啊!」至少美鳳還積極地爭取餅,總好過她先生的鴕鳥心態。
「可是她就這麼逃家不回去也不是辦法。」這就是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大的不同。
男人的想法是,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什麼麻煩事能「梭圓仔湯」梭過就好了,但女人就不是這麼想了;女人往往拗起脾氣來就蹺家,希望沁汶不會是第二個林美鳳。
「不然怎麼辦?她如果不這麼做,她先生會這麼緊張吧?」不過,她先生還算真有膽量的了,如此大刺刺地跑到公司來找人,一點都不怕別人非議的眼光。
套房里出現一陣靜默,兩人腦里各自繞著林美鳳夫妻倆打轉,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支持者。但相同的是,他們都不願見到一對好不容易結合的伴侶就此勞燕分飛。
「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幫他們一把?我想她先生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不然不會做出那般有損顏面的事。」過了半晌,熊煜熙開口說了,不過明顯偏向男方多一點。
「你……」沐沁汶沒好氣地睞他一眼。「你這個人就是這麼愛管閑事,我實在沒見過比你更雞婆的男人了。」其實她早知道他會如此提議,只是仍忍不住叨念幾句。
「干嘛?」他揚起眉,撐直手臂一使力,盤坐而起。「你不喜歡?」
「也、也不是啦!」沐沁汶沒料到他有此一問,俏臉微微脹紅。
「不是?」他挪動臀部,往她靠近了些。「那你是喜歡嘍?」帶笑的黑眸泄漏出他的得意。
「你、懶得理你!」感受到他逼近的壓迫感,她不禁摟緊懷中的抱枕,撇開的頰側更添緋色。
「喂,你干嘛臉紅?」他覺得好笑,忍不住又靠近了些。「我說中了喉?你愛上我了?」原來雞婆也是件好事呢!
「誰……不討厭就是了。」好吧、好吧,退一步海闊天空,反正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她只承認到「喜歡」的程度,至于能不能進階到「愛」這個字——還有待觀察。
「只是不討厭?」他有種泄氣的感覺,雙肩瞬間垮了下來,連同嘴角也是。「噢!我的心又受傷了!」
沐沁汶聞言不禁輕笑出聲。
「笑什麼?」這個女人有沒有良心啊?他可是被她傷了心的說,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笑你言行不一致呀!」沐沁汶經他一問,笑得更加燦爛了。
「哪有?我這個人言行最一致了!」冤枉啊!他抗議不實的指控。
「有!」她還在笑。
「沒有!」聲音有放大的趨勢。
「明明就有。」沐沁汶實在笑到不行了,抱著抱枕笑倒在地板上。「真是死鴨子嘴硬。」男人就是死愛面子,這點小事都不肯承認。
「你給我說清楚,不然你就完蛋了!」他弓起十只手指,使出「九陰白骨爪」的手勢向她逼近。
「噢,老天!」她瞠大眼,嘴角依舊掛著大大的笑靨。「別過來,我有真憑實據的!」別鬧了,她什麼都不怕,最怕人家哈她癢。
「嗯哼!」他從鼻腔重哼了下,威脅地眯起黑眸,再次象征性地弓了弓手指。
她不停地往後縮,直至踫到牆角,再也無路可退,一臉苦笑地大喊︰「你別沖動,是你自己說受不了男人說些肉麻兮兮的話嘛!」
「沒錯,那又怎樣?」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他是這麼說過沒錯,他還記得就在剛剛看那出惡心的連續劇之後,自己的確說過這句話。
「其實你說得很順吶!只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噢,她不禁又想笑了。
「哪有!?」他什麼時候說過那些惡心叭啦的話了?什麼「你這個可惡的小東西」、還「你再也不能這樣傷害我」咧!還沒說出口,他就先吐滿地了。
「有啊!」她無辜地眨眨眼,像只惹人憐愛的小白兔。「你剛才不是說︰‘噢!我的心又受傷了!’?那也很肉麻呀!」
她唱作俱佳地模仿他說這句話的神情,還夸張地做出西施捧心狀。
那些話只是排列組合的不同,但在意識形態上仍是焦孟不離的。
「那、那一點都不肉麻!」他陡地脹紅了臉,打死不承認那句話會讓人起雞皮疙瘩。「而且我的心真的受傷了呀!」說穿了,就是她吹毛求疵。
「你看、你看!你又來了!」噢,受不了!她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笑嘻嘻地指著他的大紅臉笑個不停。
「不準笑!」他大叫。
可惜那句話一點權威感都沒有,尤其他的臉還像日本國旗那般紅;他越是這麼說,她就越是笑不可遏。
「沐沁汶,你完了!」他驀地撲向她,將她按壓在地板上,卻小心地控制力道,制住她卻沒壓傷她。「你死定了!」
「別、別鬧,讓人家笑一下、有什麼關系?」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臉皮竟然這麼薄。
「你是說‘沒關系’?」眯起的眼眸盯緊她的笑靨,瞳仁里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是沒關系呀!」她不知死活地笑答。
「那麼,你讓我親一下也沒關系嘍?」
靶覺她的「配合」,熊煜熙的喜悅控制不住地在心頭炸開。
認識至今,兩人之間難免會有些親昵的小舉動,有時牽牽小手,有時親親小嘴,但她總是害羞又矜持地被動不已,害他總模不清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和感受,老覺得自己是不是感情表達得不夠?不然她怎會無法回應他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