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說什麼?你該死的再說一遍!""風之房"里傳出男人咆哮的吼叫聲,一批正巧由側邊經過的住宿房客,個個瞪大了眼面面相覷。
里面的男人一定是氣瘋了。因為听潮飯店還有個特色,就是隔音設備做得特好,現在隔著門板都還能清楚地听見每個字句,不是氣瘋了還會是什麼?
鐵鷹瀚不知何時已坐直身軀,由他臉上扭曲的表情及身體的僵硬程度看來,他的確是氣得不輕。
坐在他對面的阮棠早就捂著耳朵,兩只眼更是緊緊地閉著,小小的肩膀縮在一起,只差沒蜷起腳滾成一顆球。
"你你你……"鐵鷹瀚氣得唇舌都不靈光,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你慢慢說,我不會跑的。"阮棠偷偷張開一只眼,小心地"偵測"他的反應。
鐵鷹瀚氣惱地狠瞪她一眼,她立刻像只受驚的寄居蟹又縮回自己的殼,緊張地窩進沙發里。
"你剛才說了什麼?我听得不是很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鐵鷹瀚吸氣再吸氣,確定自己恢復冷靜後,以超乎平常的禮貌性口吻說道。
阮棠戒慎地瞅著他。
人家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的右眼皮沒來由地跳了好幾下,說實在的,她不是很確定自己真的可以重述一次剛才令他咆哮的話語還能平安無事……
"怎麼不說咧?"鐵鷹瀚臉上堆滿笑容,他讓自己的外表表現出最大的善意,事實上一雙拳頭握得死緊,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脾氣,萬一把她給"干掉當肥料",那麼麻煩可真的大了。
"我真的可以說嗎?"阮棠吞了吞口水,她可投忘記他前一刻暴跳如雷的模樣,可現在的他看起來既良善且無害,令她猶豫自己該相信哪一方。
是該相信他,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為何她老覺得頸後涼颼颼的咧?
"sure!"鐵鷹瀚快速地擠出一個英文單字,他祭出這輩子最大的耐性和最最商業性的笑容來面對她,天曉得他已經快管不住自己的雙手了。
秀!?
提到英文,阮棠就一個頭N個大,不知怎地,那二十六個字母她個個都認識,但一拼湊在一起,就都成了豆芽菜,沒一個認識她,所以她的英文成績往往是全班"底"一名--倒數過來第一名。
不過沒關系,她對于文字的解讀有句老話︰"有邊念邊,無邊念中間",一直到今天她才了解到中國文化是多麼博大精深,竟然連英文字匯也適用于這套解讀方式,她不免以身為中國人為榮。
"秀",多麼簡單易懂啊!
把自己的想法完整地"秀"、"展現"出來,太棒了,原來英文並沒有如她想象中的困難嘛。
既然他都掛了保證,她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呢?耶!
"是你自己要我說的,說了你可不能生氣哦。"左想右想仍覺不妥,她又補上一句以確定他的話。
"你再不說我才會真的發火!"鐵鷹瀚少有的耐心終于被她的"龜毛"給磨光了,他咬牙切齒地恫嚇她。
"好啦、好啦,你听好嘍,我可不想再說一次哦。"她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注意自己竟然對他使用命令句。
鐵鷹瀚眯起眼,蓄意放松地窩回原位。
這顆小軟糖竟敢說他是--
很好,他再給她最後一次的機會,倘若她夠聰明,不再說些令他抓狂的話,他便寬宏大量地不再追究,反之,她絕對會嚴厲地懲罰她。
阮棠清了清喉嚨,渾然不覺自己正往危機前進。
"其實邵先生說得也沒錯啦,雖然喜新厭舊是人類的天性,可是你要變心之前也該跟他交代清楚嘛,也難怪他怨你了,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嘛廣這些話听起來很怪,說起來更不是味道,但說著說著,她卻開始同情邵慕風了。
雖然"他們"之間的感情不見得能讓社會接納,可是畢竟有人因此而受傷害;心傷是最難痊愈的病癥,莫怪邵先生如此傷心地跑走了。
"背叛!?"鐵鷹瀚坐直身軀,額際的青筋隱隱跳動;他深吸口氣穩定心神,現在還不到失控的時候。
"你以為我跟慕風是什麼關系?"總算說到重點了呵!潛意識里他有種噬血的興奮,這顆軟糖要是敢亂回答,他肯定饒不了她。
"關系?"阮棠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你們交往這麼久,還需要問我嗎?"
以邵慕風的說法,他們認識十幾年了,那麼兩人的"奸情"起碼有好些時日了;這個人怎麼這麼怪,像這樣私密的事她怎麼會知道?充其量不過是隨意揣測罷了。
"'交往'分成很多類型,你認為呢?認為我跟慕風之間是哪一種?"深邃的眸鎖定她圓亮的眼,眸中閃動著她解讀不出的詭光。
"親人、朋友,還是……情人?"他霍地傾身向前,俊臉直逼阮棠,使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下。
心跳突然失速狂跳,阮棠撫著胸口,一張俏臉急遽漲紅。
"嗯?"一股屬于女人的幽香蠱惑著鐵鷹瀚的嗅覺,他忍不住包向她貼近了些。
"呃……我覺得……應、應該是……情--情人吧……"討厭,他干嘛靠得那麼近害她的心跳亂了節拍!
鐵鷹瀚在听到她的回答後,兩道濃密的劍眉高高聳起,形成V字形的排列。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跟慕風是情侶了?"該死!這女人真以為他是gay?!
"兩只眼楮都看到啦。"她無辜地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像刷子一般扇啁扇,認真且單純地回答。
"你看到什麼了?看到我對慕風這樣?"他氣惱地扳高她的臉蛋,讓她兩眼準確無誤地對著自己的眼楮,然後以修長的指輕撫她細致的臉蛋,在逐一撫過她的眼鼻之後,最終停頓在她的紅唇,兩眼閃動著熾熱的火焰。
阮棠驚愕地任他以手指在自己臉上游走,那種似曾相識的氣氛令她發不出聲音,所有的-話浯全卡在喉嚨說不出來,因為她早已嚇傻了,只能憋著氣猛搖頭。
拜托!他靠得那麼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男人味和他粗獷的鼻息;她長這麼大;除了上次擦槍走火的吻之外從沒與外人如此接近過,所以她還不懂如何應對。
"搖頭?不是這樣?"看她的小臉憋得通紅,他變態地有種促狹他人的快意,"還是這樣--"
"唔!"阮棠的圓圓眼瞠到最大,她太過專注于自己緊張的情緒,卻沒預料到他迅速且唐突的舉動,當她意識到他的行為時,紅唇早已被他餃了去,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間隙。
鐵鷹瀚原本只想逗逗她,沒想到越靠近她就越想更接近,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一回的接觸,終至情不自禁地吻上她--"
好啦,雖然這回情況有點失控,也超出他的預期,不過既然做了,他便不打算停止,算她運氣好,讓她賺到了。
原先就因緊張而憋氣的阮棠因缺氧過度而張嘴換氣,這一換可換來他毫不客氣的入侵,長舌恣意棲佔她甜蜜的唇舌,她依舊明顯的生澀更加壯大他男性的自得,索性一把將她抱坐在大腿上,好方便讓他親個過癮。
阮棠此刻已經不再是軟糖,倒像是月兌了水的蜜餞,全身的力量就像蜜餞的水分般被抽得一千二淨,更慘的是腦袋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還認為我喜歡男人嗎?"放開她後,他急欲得到她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