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不嫁的!」不顧眾人的驚訝,她火大地叫嚷著。
「現在可由不得你任性。」他眯起眼,火氣也跟著上升。都快做媽的人了,還這麼小孩子性,將來怎麼教養他們的孩子?
「我任性?!她拔高聲音,全身因激動而顫抖。「我不嫁就叫任性,你怎麼不想想我為什麼不嫁?!」可惡的混蛋,她要求的只是他的溫柔愛意,雖然他平日已經做得很地道了,可是沒說出來就是有遺憾吶!
「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正好現在當大伙兒的面說出來,你不滿的地方我改,日後也好請大家做公證。」為什麼女人這麼麻煩?他做的還不夠嗎?到底要他做到哪種程度,她才會心甘情願地人籍桑家?
「你……」她沖動地握緊拳頭,陡地一口氣提不上來,臉色快速泛起不正常的紅潮,剎那間在眾人來不及反應和驚呼下,雙腿一軟,無力地往前傾倒——
「郁婕!」
「啊!害丫!」
「苟宵節!」
「啊!」
在黑暗吞噬掉她的意識之前,她感覺有雙溫柔的大手托住她下墜的身體,還有的,就是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和驚叫,久久不絕于耳——***「你這孩子怎麼搞的?郁婕是女孩子,現在又有了身孕,你對她說話好歹溫柔點,看看你這沖動的性子,我都搞不懂這到底是像你爸還是誰?」桑母叨叨念個不停。
接到桑清瑯的電話,桑父、桑母忙從台南趕回東部,正巧與葛父、葛母在差不多時間抵達牧場。四位稍有年歲的雙方家長,在得知葛郁婕有喜和見她此刻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心里實在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既然主角之一意識不清,自然所有的苛責都落在清醒的桑清瑯身上,而他也大氣不敢吭一聲,隨四位長輩念個高興。
「要不像我,不就是像你嗎?」桑父好笑地回了老婆一句。
「你這是……我是在說兒子的不是,你插什麼嘴?」桑母睞了丈夫一眼,老臉微微羞紅。
「呃,這個……桑先生、桑太太,你們就別再怪清瑯了。」葛父眼見年輕人乖乖地被罵,心里也有點不舍。「郁婕的性子我很清楚,她也是倔了點,我看這事兒也未必全是清瑯的不是。」
「唉,不如……我們就以親家相稱,反正孩子都有了,他們兩個年輕人結婚也是遲早的事。」桑父索性直接攀親帶故起來。
「是是是,你這麼說也是。」葛父不禁點頭稱是。
梆母看著神情沉郁的桑清瑯,不免提出疑問。「怎麼你們還沒談到結婚的事嗎?」這兩個孩子是怎麼搞的?孩子都有了,現在還弄得如此亂七八糟,這該如何善了?
「談過了,她不答應。」桑清瑯悶聲說道。
「郁婕不肯?」葛母愣了下,更是糊涂了。「怎麼……你、你是怎麼跟她談的?」
「我叫她把身分證和印章給我,我去戶政事務所辦個登記,她卻怎麼都不肯。」桑清瑯老實回答。
「啊?!」四個長輩聞言同時一愣,沒多久卻全都笑了出來。
「你這孩子全身上下沒半點浪漫細胞,我保證這點絕對是像你老爸,他當年啊,也是把我氣得半死呢!」桑母這次可找到證據,證明這一切不是她的錯。
「你這樣子,郁婕會答應嫁給你才怪!」連桑父也忍不住叨念了他兩句。
梆父、葛母相視而笑,有這種女婿該說幸還是不幸呢?
這種木訥的個性,婚後看起來是不大可能亂來的了,但現在迫在眉捷的要緊事兒卻沒個解決的方法,這才是最令人頭大的事。
四位長輩相互交換了明白的眼神,他們拉著桑清瑯,決定幫他開一個「求婚速成班」,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授他「必成求婚法」,免得到時候孫子都等不及來報到了,這呆頭鵝還娶不到老婆!
***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俊顏,與以往不同的是,那對濃密的眉緊皺著,眉心出現深深的皺招。
「你醒了。」見她幽幽轉醒,桑清瑯不由得松了口氣。
「你在這里干麼?」這可是「她的」小木屋,就算他是出資者,也沒有權利在這里自由出入。
「別氣了,是我不好。」他謹記兩方父母的教導,好聲好氣地回答。
「喲呵!你是吃錯藥了嗎?」真奇怪,他竟然沒有回嘴?葛郁婕挑起雙眉,掙扎著要由床上坐起;桑清瑯伸出大手幫她一把,並體貼地在她腰後塞進一個枕頭,讓她坐得更舒服一點,所有動作都在安靜中進行。
「干麼不說話?」他干麼那麼死氣沉沉?害她不習慣得渾身不對勁。
「我怕我開了口,又惹得你不高興。」他說得無限委屈。
「你是怎麼了?這樣一點都不像你。」他安靜得令人生厭!說實話,她開始想念平日那個和她斗嘴的桑清瑯。
「唉,你點頭,好不好?」他拉拉她腿上的薄被,輕聲說道。
「點什麼頭?」沒頭沒腦的,她要听得懂才有鬼。
「我是說,你答應嫁給我,好不好?」他手上不知打哪拿來一朵艷麗的紅玫瑰,動作僵硬地執起她的手,軟硬兼施地塞進她手中。
「這什麼意思?」連梗上的刺都撥光了?葛郁婕想笑,但她仍佯裝無動于衷。
「求婚吶!」桑清瑯驚恐地睜大雙眼,怎麼她是這種反應?跟外頭那四個人說的都不一樣!「你、你不喜歡?」他小心地觀看她的表情,心里直冒冷汗。
「喜歡是喜歡啦,不過這麼一朵玫瑰就要我嫁給你,你的算盤打得也未免太好了吧?!」她噘著紅唇,繞著玫瑰花梗在唇邊轉來轉去,眼神東瞟西蕩,就是蕩不到他眼里t「那……這個好不好?」他由口袋里變出一只白金鑽戒,二話不說地遞到她手心里,並小心地包起她的掌心,怕被「退貨」。
「這是什麼?」她故意攤開手,看著掌心里閃耀的白金鑽戒。「你以為我是拜金的女人嗎?俗氣!」她嘴里罵道。視線卻移不開那只手工精致的戒指。
這也不行?!桑清瑯無奈地模模鼻子,怎麼老人家口中的法寶,到了她這兒全成了俗氣的代名詞?
糟糕!這下可怎麼好?
看著他火燒的窘態,她心里其實也不好受。
他沒什麼不好,不過是粗獷了點、直率了點,那張性感的嘴又說不出甜人心坎的好听話,可偏偏人家就想听听他說好听話嘛!
他要是不說,老是開不了竅,那她等一輩子也別想指望真能由他口里吐出半個順耳的字,為了肚里的孩子著想,她還是給點暗示好了。
「怎麼變啞巴了?你就不會開口說句好話嗎?」分明是想循循善誘,可她八成也沒說好話的天分,說出口的話是又辣又嗆,也真虧他受得了。
「你想听什麼?」要說哪一類才好?老人家說了一大堆,他卻是一句也記不起來,老人家只得叫他「視情形而定」。
視情形而定?!多恐怖的一句話啊!說到底就是什麼都教了,卻又是什麼都沒教,他要會懂才是天才!
梆郁婕翻了翻白眼,心里卻忍不住想笑。
說他是牛,他還真是蠻牛,做事是勇往直前,要他說好話卻像是要他的命似的。算了、算了,她還是認命一點,反正好歹趁這次拐句來听听,往後也別想有這福氣了。
「你啊,該做的都做了,也都做得很好,可偏偏該講的話一句都沒說,你要我怎麼心甘情願,點頭答應?」她微笑地嘆了口氣,想想就覺得好氣又好笑,怪他也不是,不怪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