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這不關梅莉的事,是我——」嵇沛安急著想護衛自己心愛的妻子。
「好了,別再說了。」嵇蘭嘆了口氣,不再停滯同一個話題上。「我只希望沛歆能夠安全無虞就夠了。」感情的事本就說不得準,該來的,怎麼逃也逃不掉,這事兒也怪不得沛安。現在她最擔心的是沛歆,希望她不要因沛安的事而被牽扯其中︰可是她真的無法壓下心里頭的不安,沛歆哪兒不好去,偏偏往那麻煩的地方去,她可千萬不要追到什麼難事兒,尤其不要成了沛安的替死鬼,唉!可千萬不要——※※※嵇沛歆睡得昏昏沉沉,隱約中覺得似乎有人硬拖著她喝了杯牛女乃;而她只覺得好累,全身的骨頭仿佛散成一塊一塊,再也拼湊不起來,累得她覺得那是一場夢,一場似真似幻的夢。迷迷糊糊又不知睡了多久,只聞門板響起兩聲輕響,嵇沛歆用力睜開疲累的雙眼,她似乎听不真切,直到門板又傳來兩聲輕叩,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請進。」房門被推了開來,探進門的是一張清秀的小臉。
「夫人,你醒了嗎?」「你是?」突然被稱為夫人,令嵇沛歆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叫凌純岑,你叫我小岑就好了。」凌純岑甜甜地笑道。
「小岑,請問你現在幾點了?」她一向沒有戴表的習慣,所以經常問別人時間,到了法國也沒改掉這個壞習慣。
「現在?下午兩點。」凌純岑馬上當個盡職的報時器,立刻報上正確時刻。
「下午兩點?」嵇沛歆驚呼一聲,她從來沒有這麼晚起床過!
「少爺交代過,不要太早吵醒你。」凌純岑據實以告。
紅潮火速竄上嵇沛歆的小臉,她感到一陣羞慚,整個喬園八成都知道她跟洛斯之間的事了。
「小岑,你的中文說得很好。」她尷尬地笑了笑,隨口說道。
「因為我是中國人啊。」凌純岑毫無心機地回答。
「那你怎麼會到法國來?」好奇心很快地蓋過嵇沛歆方才的不自在,她問。
「我是來念書的,因為我舅舅剛好住這附近,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到這兒來了!」凌純岑大約將自己的處境說了一遍。
「那你怎麼會在這里?」嵇沛歆關心地問道。
「我在這里打工啊,現在是暑假,所以全天待在喬園。平時我只有白天來這兒,因為我念的是夜間部。」凌純岑立刻就喜歡上這個「新來的」夫人,因為夫人的詢問讓她感受到溫暖的關心。
「這樣你的身體受得了嗎?」嵇沛歆自己也是半工半讀完成學業的,所以她似乎在小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凌純岑的臉上出現短暫的愁思,雖然一閃而逝,但嵇沛歆發現到了。
凌純岑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說︰「還好啦!」嵇沛歆體貼地住了口,她知道自己可能觸踫到小岑的隱私,她微笑道︰「我已經起來了,你可不可以讓我先換衣服?」意思是請小岑回避一下。
「你的衣服在我這里啊!凌純岑揚了揚手臂,上面掛著一件白色的洋裝。
「那我的行李呢?」嵇沛歆一驚,忙問了句。
「不知道那,兩位少爺都沒交代啊!」凌純岑臉上出現短暫的惘然。
「那……麻煩你將衣服給我。」嵇沛歆嘆了口氣,只得妥協。
「沒關系啦,這件洋裝是背扣式的,我來幫你。」凌純岑自告奮勇,她覺得自己真的越來喜歡夫人了。
嵇沛歆在心底哀嚎,只得紅著臉讓小岑七手八腳地為她穿上洋裝。她的眼不自在地亂瞄,床上一抹刺眼的紅引起她注意,看著那嘲諷似的血漬,她陡地覺得羞赧難當,撇開頭,卻一眼瞧見映照在落地長鏡里自己的身影,她的頸骨上有一塊明顯的紅印!那是吻痕?!
一陣涼意由腳底直竄頭頂,在這麼明顯的地方都有,那她身上不就……
「夫人,床單我換好了;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嵇沛歆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凌純岑早已熟練地換掉床單,例落地走出房間。凌純岑體貼地沒有表現出任何曖昧的眼神,那讓嵇沛歆感到窩心,也對她多出一份莫名的好感。
※※※嵇沛歆踩著不太順暢的腳步走下樓梯,經過昨晚,她全身的骨頭都散了。
路易正坐在客廳里看新聞,她慢步走向他,正好路易因這輕盈的腳步聲而抬起頭。一見來者是她,他毫不吝嗇地露出燦爛的笑容。
「早,怎麼不多睡會兒?」他想起洛斯的交代,別去驚擾她,讓她多休息。
一抹紅暈立刻染上她的俏顏,她不自在地回答︰「我睡飽了。」
「哦!」路易納悶地應了聲。
老實說,一早看到洛斯時,他也嚇了一大跳,他本來以為以洛斯以眼還眼的個性,絕不會那麼簡單放過嵇沛歆,起碼會將她綁在床上三天三夜,讓她累得下不了床,可沒想到洛斯竟會那麼「節制」,輕易地放了她。他瞟了嵇沛歆一眼,這麼粉女敕可人的女孩,洛斯怎麼舍得下床?
嵇沛歆尷尬地環視客廳,她緊張地輕問︰「洛斯……不在?」「每星期一他都會到公司去處理些事情。」這是洛斯的固定行程;不值得一提。
「呃……那……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她說不出來心里的感受,有點高興、放松,卻吊詭地帶些失望。
「當然!」路易大大方方地答應,順手按掉電視開關,絲毫沒有猶豫。路易的坦然令嵇沛歆突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想問什麼?」路易見她不語,索性自動自發地提出問題。
「嗯……你……也是喬氏的員工嗎?」她挑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
「我?」路易有點詫異,但很快就恢復過來。「可以算是,也可以說不是。」
「這個回答未免太過含糊。可不可以麻煩你說清楚一點?」她的腦子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因為這根本不算回答。
「這麼說吧。」路易閑適地蹺起二郎腿。「我是洛斯的弟弟,可是並沒有在喬氏里擔任任何的職務,不過我留在洛斯身邊幫他處理一些雜事。例如說一些私人事務。」
這倒是完全出乎嵇沛歆的想像,他們兩人的發色、眼珠完全不同,雖然擁有同樣俊挺的外表,但洛斯的感覺較為陰沉柔美,不似路易那般陽光燦爛。
「訝異嗎?賓果!你的反應跟別人沒什麼兩樣!」路易笑了笑,不以為意。
「我跟洛斯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洛斯的母親是中國人,他比較像他母親,而我,則完全遺傳我老爸,所以別人看不出來我們是親兄弟。」他耐心地解釋著。
嵇沛歆輕晃了一下,原來他們是親兄弟,她還傻傻地相信路易不會害她,原來……原來是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才會讓自己落到這種進退維谷的田地。
「那……你一定很清楚,我哥……跟梅莉之間……」她呼慌地問,頓時模不著頭緒。
路易嘆了口氣,眼神變得縹緲。「有一次。洛斯跟我在一家酒吧外面與當地的小混混起了沖突,對方人多勢眾,我和洛斯二人難抵眾拳,身上掛了彩,正當我們就快掛了,沛安發現了我們的麻煩,他迅速地打電話給當地警察,並出手相救,我跟洛斯才沒有遭到毒手。沛安因此與我們兄弟成了至交,洛斯將所有家族成員都介紹給沛安認識,當然也包括梅莉。由于洛斯與梅莉的婚約是家里為他們定下來的,所以缺少感情基礎,而沛安在經常出入喬園後便與梅莉熟識,兩人漸漸心生愛慕,結果——」路易輕嘆了口氣,欲一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