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蝶迷蒙地看著心蝶︰「那你為什麼要和他分手?他現在最需要的人是你啊!你為什麼要離開他?」依蝶握緊雙拳激動地說,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質問似乎顯得太過關切。
「依蝶!你怎麼這麼說話?」孟世家大聲斥責。
伽B少看到依蝶那樣失控,就他記憶所及,依蝶似乎只有在驟知失去母親時方曾這般激動過。
「依蝶,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絕對不會嫁給一名瞎子!」看到依蝶對她的態度,心蝶也開始發起火來,‘你能想象嫁給一個盲人的下場嗎?他不能陪你游山玩水、看電影、逛街,他更看不見你為他精心的妝扮,而你只能像個黃臉婆似的每天收拾著因為他的失明而引起的一堆笑話!」語氣中充滿著不屑與譏諷。
依蝶瞪大了眼楮失神地看著心蝶,她不相信這些無情的話是從她一向尊敬的姐姐口中說出來的。
「姐,你好自私!」她指控道,心里直為江靖淮抱「我不是自私,我只是不願一生就這麼毫無意義地過下去!況且,在他失明前我不只一次要求他快點結婚,是他自己不答應的,現在,我只是不願委屈自己完成一樁看不見前景的婚姻!」心蝶信誓旦旦地說。
「可是他愛你啊,姐!」
「不!他一點都不愛我!如果他愛我,我們不會交往了十年還沒結婚。現在他之所以想結婚,是因為他瞎了!他想用婚姻綁住我」,因為我可以幫助他的事業。讓他無後顧之憂,其實他最愛的人是他自己,他才是最自私的人!」
「難道你一點都不愛他?」
「愛!我怎麼會不愛他?他英俊又多金,況且我們也交往了十年,可是依蝶,我要的是一個可以愛我、陪我的老公,而不是一個只會為我的生活制造麻煩的丈夫。」孟心蝶說。
「原來你對他的愛那麼膚淺!」依蝶傷心極了,「你一點兒都不知道他的好,比起你,我對他的感情要真切得多。」
孟世豪和孟心蝶聞言不禁大吃一驚
「依蝶,你是說你……你對靖淮……」孟世豪忽然結巴了起來。
「是的,我愛他,我愛他好久好久了。」她垂下眼睫輕聲地說。卻讓孟世豪跟孟心蝶覺得如雷貫耳。
傾吐了埋在心里多年的感情後,依蝶有一種破繭而出的感覺,心中有了計劃。她抬起頭看著孟心蝶;「既然你不愛他,那麼把他讓給我吧!」她做了個深呼吸,緩緩地道,「讓我用你的身份去愛他,補償他用在你身上十年的感情,我會用我的愛讓他的未來充滿光明,求求你答應我吧,姐!」
依蝶光亮晶瑩的黑眸閃動著堅毅的光芒,不容置詠的神采令孟世豪跟孟心蝶不知如何是好。
「依蝶你……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嗎?不再考慮看看?」孟世豪憂心忡忡。
「爸!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依蝶蒼白的小臉擠出一絲微笑。
孟心蝶深深地看著孟依蝶。
心蝶了解依蝶的個性,她一向不同別人爭,也從不主動要求什麼,對任何事總是表現得淡淡的,不輕易披露自己的情緒跟感情。
今天的依蝶是心蝶所陌生的,但她知道依蝶既然能勇敢地說出這席話,那表示她對江靖淮真的懷有很深的感情,自己真是自嘆弗如。
以她的身份和江靖淮結婚,成為他的妻子?那依煤究竟把她自己置于何地?難道她不希望有一天能得到誰對她的愛?
「依蝶,你……你真傻!為什麼你從來不說你是愛著誰的?」
「我一直認為你們是相愛的,」依蝶晶亮的大眼閃著盈盈的淚光,「這樣我怎麼告訴你我愛的是他?姐,我不能!我不能啊!」
在今天以前,依蝶是多麼希望姐和靖淮哥能白頭增老,原本已經打算從此將她對江靖淮的愛戀永遠藏在心底深處,沒想到事情竟出現這麼戲劇化的轉變。
「依蝶,你這麼做值得嗎?」心蝶真是心疼自己心愛的小妹,「以我的身份和他結婚,即使有一天真的能得到他的眷戀,那也不是真實的‘你’呀!」
「我懂!可是如果不用你的身份去接近他,我永遠都沒機會的!姐,答應我吧!說我痴也好,說我傻也罷,我不能放棄這惟一的機會呀!」珍珠般的淚水像斷了線的項鏈般滑落,直教人心生憐惜。
「靖難的眼楮並不是永遠沒辦法復明,雖然機率很低,但總是有復明的可能,倘若真有那麼一天,你怎麼辦?」
心蝶的每一句話都重重抨擊著依蝶屠弱的心,是的,若有一天他真的復明了,那她該拿自己怎麼辦呢?
依蝶默默無語。
「依蝶,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好好考慮清楚吧!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啊,千萬不要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孟世豪安撫地說著。
「不管將來你做了什麼樣的決定,爸跟心蝶都會支持你的。答應爸爸,好好想想,好嗎?」
孟世家拍拍依蝶瘦薄的肩膀。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竟陷入這樣的痴戀,這是怎樣的一個情債呀?!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第二章
天上的白雲悠然地飄過,窗內的人兒卻愁眉不展。
惰字難解,她該如何抉擇呢?
就在孟依蝶內心交戰不休之際,霎時尖銳的電話鈴聲大起,孟依蝶嚇得斷了剪不斷的思緒。
「喂——」蓋依蝶跌跌撞撞地沖到電話旁。
「依蝶,你死到哪里去了,那麼久都沒你的消息?」桑淨芸沒好氣地劈頭就嚷嚷。
「拜托!淨芸,你可不可以有點氣質?好歹也留點名聲給人家探听行不行?」孟依蝶頭痛地用手指揉著太陽穴。
桑淨芸是孟依蝶的同學兼同事,兩個人在大學里同自四年,目前又在同一家公司服務,當個名不見經傳的上班族。
扒依田常暗自慶幸交到桑淨安這個好朋友。活潑、樂觀的淨去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挫折」,做事永遠只會低拼命三郎似的往前沖,天大的麻煩對她而言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常自負地說︰「我的字典里沒有‘挫折’這兩個字。」嘿!真是個目中無人的小妞。
「我才不給你拜托咧!一連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也不怕公司炒你就魚,又不跟我聯絡,到底當不當我是你的‘死黨’呀?我都差點把你登報作廢了呢!」桑淨芸一張口又是一陣麻里啪啦——
扒依蝶沉默不語。
她何嘗願意把自己搞到這般田地,只是滿腔的心酸不知如何啟齒。想到自己兩難的抉擇,不禁悲從中來紅了眼眶。
桑淨完瞪大眼楮看著手中的電話筒,電話壞了嗎?怎麼沒有聲音?該死的電話,又不是沒有繳電話費,怎麼事先沒預警就突然間故障了?嗯!有問題!
「喂!喂!懊死的孟依蝶,你到底有沒有在線上?」桑淨芸不耐地對著電話大聲嘶吼。
「我在听啦!不要那麼大聲好不好,我又沒聾!」依蝶沒好氣地抗議道。
「農歷七月早過了,你還沒回魂哪?啤,陰陽怪氣的。」
「沒有啦,只是心情不好。」語氣中充滿煩躁與無奈。
「什麼事可以讓你心情不好?」桑淨芸足以榮登好奇寶寶榜首。
孟依蝶沉默依舊。
咦?電話又壞了!桑淨芸正想再故伎重施,吸了一口氣,張大了嘴待扯開嗓門——
「淨芸——」便咽的聲音突然由話筒中傳來,嚇得桑淨芸全身冒起無數的雞皮疙瘩。
「干嗎?你吃錯藥啦!沒事學人家歌仔戲的‘哭調仔’做什麼?你可別想唱一段四仔戲給我听,否則我就跟你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