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萱若越來越不安,因為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仿佛有股看不見的力量將她引導到樊嘉士身邊,而她懼怕那股力量。
她決定跟樊嘉士打完招呼,說謝謝後盡快離開樊氏別墅,免得自己真的迷失在夢境,到時候就糟了。
梁萱若將她換下來的濕衣服,揉成一團拿在手上,四處找樊嘉士。這並不容易,因為這座外形像法國城堡的主屋,內部格局也像城堡,太多的走廊,太多的樓梯,搞得人分不清方向。
好不容易,梁萱若終于找到樊嘉士,她走進起居室對他微微一笑,樊嘉士全身的血液瞬間為之凍結,眼楮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你還好嗎?」梁萱若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何突然大變,嘴唇變得毫無血色,像見鬼了一樣僵住不動。
「……你……」他不是見鬼,而是她實在跟他的初戀情人太像了。尤其當她穿上詩帆的衣服,簡直就是她本人,讓他忍不住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詩帆?
「我怎麼了?」梁萱若低頭看看自己,一臉莫名。
「你的父母呢?」不,一定是哪里出問題,她和詩帆如此相像,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得調查清楚。
「我沒有父母。」梁萱若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到,不過還是老實回答。
「你沒有父母?」樊嘉士無法置信地看著梁萱若,以為她故意搗蛋。
「嗯,我是個孤兒。」她點點頭,眼神清澈見底,沒有任何惡作劇或隱瞞的成份。
樊嘉士很少發愣,但這次他真的是說不出話。
「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所以當我看見你對小扁那麼好,我真的很感動,覺得你真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她想起他為小扁做的事,胸口就變得溫暖起來,好像自己也感受到他的用心。
然而樊嘉士並非她想像中那種好人,他當然也有善良的一面,但他現在的心情與這兩個字毫無關聯,事實上,他感到絕望和憤怒,拒絕相信她不是他的初戀情人,除非獲得證實。
「呃,謝謝你借我衣服,好像老是你在幫助我,希望哪一天我也有回報你的機會。」梁萱若見他一直沒回話,只好尷尬的跟他道謝。
樊嘉士望著她沉默了半晌,淡淡回道︰「會有機會的。」
梁萱若對他笑一笑,突然間不安,總覺得他意有所指,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想太多,他只是基于禮貌才這麼說。
「我要回去了,請幫我叫計程車——」
「不急,先陪我喝杯酒。」基于某種說不上來的理由,他不想讓她走,想再多留她一些時候。
「我很感謝你的幫忙,但我真的得馬上趕回去。」梁萱若婉拒他的邀請,一心急著離開。
「有什麼人在等你嗎,否則你為什麼急著走?」樊嘉士尖銳的問,梁萱若為之語塞,無法大聲說出未婚夫在家里等她。
和他一樣,基于某種說不上來的理由,她不想讓他知道周益強的存在。
「我真的得走了……」
樊嘉士不發一語,突然站起來伸手拉住梁萱若,將她用力轉身。
身體不期然與他接觸,梁萱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在他強烈的凝視下,呼吸仿佛隨時會停止。
怦怦!怦怦!
梁萱若的心髒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跳個不停,樊嘉士的凝視越趨熱烈,逼得她也不得不回應。
他們就這麼對視,就這麼僵持,不知過了多久,樊嘉士才慢慢松開她的手腕,淡淡說。
「我讓司機送你。」他的語氣不容拒絕,梁萱若松口氣,只要能夠盡快離開,誰送她都好。
「好,謝謝你。」她點頭。「對了,還有這身衣服——」
「別擔心,我會解決。」他的態度一貫自信,梁萱若根本不敢問他要怎麼解決,就怕自己會跟他有所牽扯,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再見。」她強迫自己跟他道別,雖然明知道這樣最好,依然無法忽略胸口那股痛楚。
「再見。」反之,樊嘉士的胸口卻燃起一股熊熊的火焰,並不打算真的就此說再見。
對她,他另有計劃,而且很快便會付諸行動。
第4章(1)
陽光照在玻璃帷幕牆上,樊嘉士雙手插進褲袋欣賞窗外的風景,表情若有所思。
李律師送來的遺囑就擺在他的辦公桌上,遺囑內容就算他不打開來看,都可以完整背出來,他必須在三十歲前完成終身大事,否則別說樊氏集團的經營權,連樊氏集團都保不住。
「總裁,您叫我嗎?」秘書這個時候敲門。
樊嘉士頭也不回地喊了聲︰「進來。」
陸超群立刻推門進入總裁辦公室,等候樊嘉士差遣。
「我要你幫我調查一個人。」樊嘉士轉過身面對秘書,光從表情看不出情緒好壞。
「您要我幫您調查什麼人?」陸超群經由眼角余光瞄到放在辦公桌上的遺囑,懷疑和這件事有關。
「梁萱若,你去幫我調查她的身世,所有細節都要調查得一清二楚。」樊嘉士交代秘書,陸超群約略記下這三個字的發音。
「請問總裁……」陸超群遲疑了一下。「您可有任何有關梁小姐的線索?如果有的話,調查工作的速度可以進行得更快些……」
「我只知道她是在孤兒院長大,年齡大概二十歲出頭,在街上賣水果。」說出口以後,樊嘉士才發現自己對梁萱若的了解少得可憐,但是他並不擔心,因為他很快就會修正這項錯誤。
「在街上賣水果?」陸超群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冷靜下來。「這位梁小姐,想必就是推車的主人了。」
「沒錯。」反應真快。「我正想問你這件事處理得怎麼樣,你有沒有找到她的推車?」
「全辦妥了,總裁。」陸超群答。「昨天當我在街上找到梁小姐的推車,第一時間就調來貨車,把推車載回公司後方的倉庫存放,請您不必擔心。」
「我一點都不擔心。」樊嘉士難得贊美秘書。「你辦事,我放心。希望你在調查梁小姐這件事的速度上,也能像以往一樣有效率,我等著听你的好消息。」
「是,總裁。」陸超群頷首。「等我調查清楚以後,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向您回報。」
「很好,你可以出去了。」樊嘉士揮手要陸超群閃人,他要開始辦公。
「總裁,我可以請教您一件事嗎?」陸超群再度遲疑。
「你問吧!」樊嘉士回道。
「您要我調查梁小姐,跟近期困擾您的事情有關嗎?」
陸超群很明顯是指遺囑,身為樊嘉士的秘書,樊嘉士的大小事陸超群都必須充分掌握,樊嘉士也不吝與他分享,如果有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秘書,那才叫災難。
「不一定,要看事情怎麼發展。」樊嘉士不把話說死,陸超群點點頭,表示他了解,他會看著辦。
「那麼,我出去了。」陸超群向樊嘉士敬禮以後,隨即退出樊嘉士的辦公室。
陸超群離開後,樊嘉士走回辦公桌,拉開皮椅坐上,前後搖晃了幾下,然後拿起遺囑表面上像在瀏覽,實際上真正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幾乎在同一個時刻,梁萱若著急地在街頭左顧右盼尋找推車。她回到昨天棄車的地點,卻怎麼也找不到推車。
她考慮報警,才冒出這個念頭隨即罵自己傻瓜!她就是為了躲避警察不得已才丟棄推車,如果報警,豈不是自己送上門?
梁萱若咬下唇,總覺得心頭很慌,推車是她唯一的生財工具,如果丟了,她得重買一輛,以她目前的經濟狀況,根本不可能負擔得起這筆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