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近桌到處傳來類似的贊嘆聲,言品夏見怪不怪,倒是申小愛漸漸有感覺,以前她總將他對她的好視為理所當然,從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失去他的關心會怎麼樣?這三年間她深刻體會到很多,卻倔強得不肯承認。
他真的對她很好,多少年以來,這樣的好不曾間斷。
「小愛,吃飯的時候不要發呆,當心噎到。」言品夏拿起餐巾幫她擦掉沾在嘴邊的醬汁,申小愛好想問言品夏,被迫時時刻刻照顧她,他會不會煩?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因為她怕听到肯定的答案,到時候哭得更大聲、更糗。
兩人吃完飯以後,沒再安排任何活動,直接就回家。回到別墅,他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梳洗,申小愛泡了一個香噴噴的澡,舒服到她都不想離開浴白。
她足足洗了一個小時的澡才肯走出浴室,申小愛換上一件寬松的家居服,就要爬上床睡覺,這時她突然想知道言品夏睡著了沒有,于是偷偷地打開相連的門,讓她失望的是他並不在里面。
申小愛悻悻然地關上門,有點生氣言品夏竟然拋下她去做別的事,一點也沒想過自己拋棄了人家三年,才是真正的罪人。
悅耳的鋼琴聲,這個時候隱約從走廊另一頭的房間傳過來。申小愛順著琴聲走到琴室,開放的空間宛如一座小型表演場,言品夏就坐在白色的古董鋼琴前盡情揮灑他音樂上的才華,他正在彈李斯特的〈鐘〉,琴聲輕快悠揚,層次分明,相當具有水準。
申小愛悄悄地站在琴室的入口,欣賞言品夏彈琴,他的鋼琴已經彈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只見他的手指飛快在黑白鍵上穿梭,彈到精彩處彷佛有四只手同時在琴鍵上飛舞。
她看呆,也听醉了。他在各方面都是那麼出色,若不是言爺爺反對,說不定他早就當上鋼琴演奏家,在全世界巡演。
啪啪啪!
當最後一個音符從他指尖滑過,申小愛也忘情的鼓掌,彈得實在太好了。
言品夏听見掌聲,轉頭面向申小愛,輕輕地問她要不要玩四手聯彈?
申小愛起先猶豫,在他鼓勵的眼神下走向言品夏,在他身邊坐定。
「彈什麼曲子?」她怯怯地看著黑白琴鍵,不是很有把握,她的鋼琴本來就彈得不好,更何況她已經有三年沒彈過琴。
「土耳其進行曲。」他說。
「這好難。」她哇哇叫,不認為自己彈得來。
「我彈主旋律。」言品夏微笑,一肩扛起所有責任。
「嗯……嗯,我試試看。」申小愛不確定地點點頭,好怕自己彈不好。
兩人先是對視培養默契,言品夏點了一下頭以後便開始彈琴,申小愛雖然努力跟上,但因為疏于練習,加上對曲子不熟悉又沒有看琴譜,彈了幾個小節便出錯。
「對不起。」她停下手一臉抱歉地看著言品夏,他搖搖頭輕笑了幾聲,也看著她。
他比她早一步洗完澡,頭發已經干了大半,但仍有殘余的水滴從他的發尾滴下,他動手撥掉水滴,動作自然瀟灑。
申小愛突然覺得很迷惑,他各方面都這麼完美,被迫和她這個笨蛋送作堆,他一定很痛苦。
「……你一定覺得我很笨,什麼事都做不好。」他難得邀她彈琴,她卻頻頻凸槌,其他的事也是,她連早餐都不會做。
「為什麼這麼說?」他輕聲問她,覺得今晚的她特別美麗,好像洋女圭女圭。
「因為這是事實。」她苦笑。「你從小就是資優生,我卻得靠你幫我熬夜念書,考試才能勉強過關,你一定覺得我很煩、很討厭,對不對?」
這是她第一次能夠和他面對面,把心里的疑問說出口,以前她忙著逃避和反擊,根本沒有想過問他的意見。
這同時也是言品夏第一次有機會聆听她的心聲,原來她一直認為他討厭她,就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要離家出走嗎?
他突然想笑,怎麼他們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卻還看不清對方?
「我確實曾經覺得你很煩。」他總算有機會把內心話說出來。
「哦!」听見他這麼說,申小愛又想哭,罵自己干嘛多嘴。
「但是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他認真說道。
「啊?」申小愛呆呆地看著言品夏,一臉驚訝。
「我本來已經準備和你一起共度余生,但是那天晚上你卻偷偷溜走,我根本沒有機會告訴你真話。」害他拖延到今天才說,該罰。
「可是……」他一直表現得很討厭她……
她接下來的話很快地沒入言品夏的唇腔,度過最初的驚訝,申小愛漸漸能適應他的吻和接踵而來的挑逗。
這回,言品夏的吻更加深入,他忘情地吮嚙她的芳唇,申小愛緊緊攀住他的肩膀,言品夏越吻越激動,身體越壓越低,最後終于壓到琴鍵——
砰!蹬蹬蹬蹬……
他們一起合奏了氣勢磅礡的曲子,雖然沒人听得出來那是什麼樂章,但卻異常美妙。
申小愛丟臉到把臉埋進言品夏的胸膛,發誓不做人了,言品夏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斷過。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提到離婚,申小愛沒想過,言品夏更不可能。
第8章(1)
次日,言品夏一大早就去公司上班。他不指望他的小妻子為他準備早餐,也不指望她送他出門,因為當他出門時,她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一點也無法體會他有多辛苦。
嚴格來說,申小愛會這麼囂張,完全是言氏祖孫兩人聯手把她寵出來的,言老爺已經是駕鶴西歸無力回天,後果當然只能交由言品夏去承擔。
好命的申小愛,就這麼一路睡到中午,也沒有人敢去叫她起床。
「糟糕,已經這麼晚了?來不及做早餐了!」申小愛沒忘記和言品夏的約定,她也有心履約,但她的瞌睡蟲真的很強也很多,等她打敗它們,言品夏早就去公司上班,說不定已經在吃午餐。
她悻悻然地換衣梳洗,有點遺憾今天早上沒能送言品夏出門,他自己說過每天早上都要她送他出門,怎麼自己先開溜了?
「少女乃女乃,少爺剛剛打電話回來,叫你要記得吃午餐,還交代你不能偏食。」許阿姨做好飯,請她到餐廳用餐。
「知道了。」申小愛一個人坐在餐桌上,索然無味吃桌上的飯菜,覺得好無聊。
她隨便挾了一些菜,隨便扒了幾口飯,就當吃過。
「少女乃女乃——」
「拜托拜托,許阿姨,別告訴言品夏。」她拜托老佣人別出賣她,老佣人搖搖頭,心想她和以前一樣會撒嬌,一點都沒變。
不過,這屋子沉寂了三年,終于又恢復生氣,她也很高興。
老佣人到底從小看著申小愛長大,也幫著疼她,就不同言品夏告狀了。
午餐過後,是吃甜點、喝咖啡的時間,言品夏自己沒空吃午飯,倒不忘打電話給飯店,要他們派人把申小愛喜歡吃的甜點和咖啡送到家里,所以這會兒她正吃著一片三百五十元的藍莓起士蛋糕,喝著一杯五百元起跳的咖啡,過的完全就是貴婦生活。
「小姐,缺不缺人陪你喝下午茶啊?」
就在她大喊無聊,開始覺得咖啡不好喝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冒出來自願作陪,是David。
「歡迎歡迎,你怎麼有空來?」David算是言品夏那群狐朋狗黨中,她最喜歡的一個,比較體貼,說話也比較不損人。
「我以為品夏會在家,沒想到竟會撲空,看見你在喝咖啡,就順便過來跟你打聲招呼了。」David拉開她右手邊的椅子,坐下來自己動手倒咖啡,熟門熟路的模樣,讓申小愛不由得懷疑過去三年他經常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