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出去,是搜索救難隊!」他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便把她拖出樹蔭的庇護,重新回到一望無際的沙漠。
他們真是幸運,這麼快就有人來救他們了。
「跟著我做動作——該死,駕駛員好像沒有看見我們!」段譽杭高興得太早了,搜索救難隊的駕駛員並沒有發現底下有人,朝著前方直直飛過去。
姬紫沙根本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段譽杭已經在罵人,飛機也離他們漸漸而去。
段譽杭當機立斷,緊急拿起木架上的小鏡子,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形成V字,然後右手拿起鏡子朝向太陽,調整到可以照到左手的位置。
「你在干嘛?」他的動作好奇怪,完全看不懂。
「閉嘴。」他全神貫注在調整鏡子的角度,以免錯過時機。
搜索救難隊的飛機眼看著就要離開,段譽杭耐心等待,飛機終于進入兩根手指的範圍,這時他急忙快速地將小鏡子上下擺動,讓鏡子的光能反射到駕駛員那里。
搜索救難隊的駕駛員果然注意到閃光,于是又折回來,也就是說他的方法奏效,他們有救了。
「快跟我一起做動作,舉起你的兩只手臂伸直和肩膀平行,然後一上一下的擺動……」段譽杭激動的聲音,在看見姬紫沙的動作後遏然停止,完全說不出話。
「哈、哈羅。」她不遵守他的指示做也就算了,還自己發明動作,舉起右手跟飛機駕駛員打招呼,以為光靠國際語言smile就能獲救。
「奇怪,飛機怎麼飛走了?」她明明跟駕駛員揮手,怎麼對方點了點頭以後還把飛機開走?好怪。
「……你跟人家說我們都很好,他還能不走嗎?」他額冒青筋,兩只拳頭握緊緊的,因為他怕自己不這麼做,會忍不住掐死她。
「耶?」這誤會可大了。「我沒有說我很好啊,我只是像這個樣子揮手。」她重復一次方才的動作,更加點燃段譽杭的火氣。
「那就是我很好的意思。」他真想掐死她。「國際肢體信號,救救我不是那樣做的,應該是舉高兩只手臂,然後一上一下地擺動才對,你做的正好相反!」
「可是我——」
「我真想扭斷你的脖子。」他氣到做出掐人的動作,姬紫沙照例尖叫。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怎麼會知道不能揮手,他事先又沒說。
她以為他真的會動手,誰知道他只是做做樣子,嚇唬完她以後又把鏡子掛回木架上,繼續等待救援。
「如果我們一直無法獲救,你就要和我在這里生活一輩子了。」他跟她開玩笑,料定她會尖叫說不要。
一輩子就一輩子,有什麼大不了?
姬紫沙在心中回應他的玩笑,想著想著身體突然僵住。
她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不然怎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姬紫沙瞪大眼楮,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喜歡他,他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那一型,但心跳是騙不了人的,她的心髒此刻就跳得飛快。
不會吧!她光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跳就有如千軍萬馬,如果他哪天跟她說他喜歡她,自己會不會當場暈厥?
「紫沙。」
「嚇!」他還沒有開口,她就先自己嚇自己,段譽杭也被她嚇一跳。
「你怎麼了?」他伸手模她的額頭。「你的臉好紅,是不是感冒了?」溫度挺高的,讓他有點擔心。
他不踫她還好,一踫她臉更紅,為了不當場出糗,她只好趕快逃開。
「沒事。」她跳離他三公尺遠,刻意跟他保持距離,內心還在迷惑,無法一下子接受自己愛上他的事實。
段譽杭見狀皺眉,將雙手插進口袋,誤以為姬紫沙討厭他踫她,內心沮喪不已。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夜晚再度降臨,他們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抱在一起取暖,而是各自轉身忍受寒冷,因為他們的心情都很亂。
他們就這麼背對背、張大眼楮直到天亮,中間沒有人入睡。
太陽從沙丘中慢慢升起,又是一天的開始。
由于僅存的食物都吃完了,段譽杭開始把腦筋動到他們頭頂上的椰棗去,如果采得到那些椰棗,就不怕餓死。
問題是棗椰樹有三層樓高,沒有特殊工具根本上不去,他的裝備又全放在駱駝身側的袋子里跟著駱駝一起被偷走,徒手是不可能爬得上棗椰樹的。
傷腦筋。
段譽杭想破頭也找不到可以采椰棗的方法,這個時候姬紫沙從廢棄的小屋走出來,好像有什麼話想對他說。
「那個,段譽杭……」
隆隆隆!
突然間傳來的轟隆巨響,阻止姬紫沙繼續往下說,她和段譽杭同時睜大眼楮,看著沙漠揚起一陣灰塵,朝他們襲來。
「是沙塵暴嗎?」她吞吞口水,驚恐地看著沙塵的範圍越來越擴大,以為老天嫌他們不夠倒霉,再加送一項大禮給他們。
「應該不是。」段譽杭眯眼,試圖看清前方的景象。
「那是什麼?」轟隆隆的,怪嚇人的。
他也不知道,只能沉著等待對方現身。
「找到了,這里果然有人!」一大隊人馬隨著揚起的灰塵來到他們眼前,將他們團團圍住,一邊歡呼。
姬紫沙被這陣仗嚇得全身發抖,雙手不自覺地巴住段譽杭的手臂。這個時候突然有人說話,她听不懂,因為對方說的是阿拉伯語。
但段譽杭听得懂,神經因此為之繃緊,因為他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也許是沙漠強盜。
沙塵跟著對方勒馬逐漸散去,段譽杭的神經也繃緊到最高點,瞬間只看見許多戴著黑色頭巾和面紗的男人,騎在高高的馬背上,個個精神抖擻。
看見對方的裝扮,段譽杭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嘴角跟著揚起笑容。
「段譽杭!」姬紫沙相反地嚇得半死,拚命拉他的手臂。
「不要怕,他們是沙漠的向導,圖阿雷格族人。」他安慰她,保證沒有危險。
姬紫沙點點頭,完全不了解他說什麼,但他說沒有危險就沒有危險,因為她相信他,信任他的一切。
「我們的老板看見鏡子反射出來的亮光,要我們過來看看,交代我們,如果你們需要救援的話,請跟著我們一起過去。」其中一個圖阿雷格族人用蹩腳的英文解釋,說得二二六六,姬紫沙一句也沒听懂,倒是段譽杭用阿拉伯語回答。
「是的,我們需要援助,請帶我們去見你們的老板。」他猜這些圖阿雷格族人的背後應該有個商隊,他們受雇保護商隊走完全程,因為再也沒有比「死王戰士」圖阿雷格族更勇猛的民族了。
「太好了,你會說阿拉伯語。」圖阿雷格族人松一口氣,他根本不會說英語。「那麼,就請你和你的……」
「她是我的妻子。」段譽杭堅定的說謊,避免麻煩。
「那麼,就請你和你的妻子上馬,我立刻帶你們去見我們的老板。」
于是他們平安月兌離廢棄的綠洲,以夫婦的身分和商隊一起結伴旅行,經過了一個星期的旅程,再度回到文明社會。
收起思緒,嘆口氣,段譽杭只覺過去那十幾天都白混了。他以為他和姬紫沙能有些進展——不,是他內心渴望能夠和她發展男女關系,結果他還是擺月兌不掉心中的罪惡感,把兩個人的關系弄得更糟、更復雜,甚至從頭開始。
我已經受夠沙漠,也受夠了你,我現在只想趕快找到寶石,然後離開這個令人討厭的國家。
她的話語,總是不時跳進他的腦海,刺痛他的神經。
她就這麼討厭他,迫不及待離開他嗎?
想起自己這幾個月來對姬紫沙的思慕,段譽杭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