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我爹發現到什麼可疑的地方,要蘭兒多盯著我一些。」而她的女僕不巧是個膽小表,成天緊張兮兮,所以她就要她在外頭候著,省得待在房里和她大眼瞪小眼,惹得她心煩。
「你爹發現我了?」他興意盎然地看著祁憐,她聳肩未答。
「是你告訴他的?」他猜想她可能已經去告狀,一般姑娘家都會這麼做。
「你不是能看透我的心,你自己看呀!」她懶得答他的問話,說了也是白說,多浪費口水而已。
邪神不客氣地窺探她的想法,發現他雖然能夠看見她的內心,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的心籠罩上一層薄霧,不再那麼清楚。
「沒有,你沒有告訴你爹。」她不是一個多嘴的女人,他很高興得知這一點,他受不了多嘴的女人。
祁憐冷哼,坐回椅子繼續看書,理都不想理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你爹,讓他設法保護你?」偏偏他就是喜歡吵得她不得安寧,硬是跟著坐在她對面擾亂她的心志。
「因為我不想讓他老人家擔心。」她冷靜回道,決心不上當。
「你真孝順。」他諷刺地說道。「我若是你的話,就會哭著找爹想辦法把對方消滅掉。」只是那個該消滅的對像不巧是他自己。
「別誘惑我。」她冷淡的態度宛若他一點都困擾不了她,事實不然。
「我不認為你禁得起誘惑。」他忽地抓住她的柔荑,將她往前拉近。「雖然你總是表現出一副可以拒絕任何誘惑的模樣,但我不認為你的內心像你的外表那麼堅強。」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祁憐承認也許他說得對,她是沒有自己嘴巴上講的那麼堅強,但她也不會輕易投降,他若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只能窺探她的心,她不會在口頭上認輸的。
邪神很不高興地發現到,他越來越無法看透她的心,那層薄霧似乎越來越濃也越來越重,即使他費盡力氣也撥不開。
這是怎麼回事?短短的時間內,覆蓋在她心中的霧竟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蔓延開來。
邪神覺得很困惑,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情,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她看見他眼底的困惑,這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這種表情,仿佛遭遇了什麼打擊。
「沒什麼,只是有些疑惑。」他看著她,懷疑她動了什麼手腳。之前她的心明明清晰可見,如今卻一片迷蒙,使他看來格外費勁。
「疑惑?」她微微皺眉,不懂他的意思。
不,不是她動的手腳。她的表情太自在,心思太單純,她頂多只能想到拿符咒、佛珠之類的玩意兒對付他,不會厲害到隱蔽自己的心思,這其中必有隱情。
「你到底怎麼了?」一直發呆,祁憐不解。
「沒什麼。」他回神。「我只是在想你昨兒個玩的那玩意兒,有什麼有趣的地方,能讓你如此入迷。」他不想告訴她真話,讓自己站在不利的位置,只得亂編理由。
「你想學嗎?」她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單純,但既然她沒有他窺探人心的本事,就不必多問,反正他也不會說實話。
「除非你能找到更有趣的事做,否則就是它嘍!」他聳肩隨她安排,一門心思全集中在他為什麼突然看不見她的內心上,怎麼也想不透。
「對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只要你學會了就一定會喜歡。」祁憐拿出棋盤擺在桌上,接著拿出白子和黑子,開始教他下棋。
坦白說,她的棋藝雖精,能夠對弈的對像卻不多。身為祁府千金,原本就有諸多限制,她既沒有所謂的姊妹淘,也沒有可以談心的對像。因為是家中的獨生女,沒有可以撒嬌的哥哥或姊姊,父親又嚴厲,要求她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即使是一盤棋都不容許她出錯。
「不對,這粒黑子要擺這邊,一粒子下錯,就可以壞了整盤棋。」她指導邪神如何放子。
所以,當他說想學下棋的時候她真的很高興。因為缺乏朋友的她,經常都是一個人負責下黑白兩子,沒有人會在一旁觀戰,也沒有人會給她意見,她只能一個人排棋盤。
「原來如此。」他懂了。
無獨有偶,邪神也擁有一個寂寞的靈魂。兩顆寂寞的心,在這一刻不可思議地交會變得溫暖。
祁憐教得盡興,他學得有趣,很快就學會怎麼下棋。
「你學得真快。」當祁憐在第七盤棋敗陣下來時,不禁發出驚呼,難以想象這是他第一天學棋。
「小看我可是要吃大虧的。」他得意洋洋地看著她,興奮全寫在臉上,頃刻由男人變成小男孩,等待大人的贊美。
祁憐的心在這一刻揪緊,無論是男人或是男孩,他的一舉一動都顯得那麼迷人,在在迷惑她的心。
「可惜你不是人。」她忍不住喃喃自語。
「這有什麼好可惜的?」他一向就覺得人很可悲,思想污穢,還要被七情六欲所困,所以他才想要成為至高無上的神明。
「因為如果你是人,就能體會我的感覺。」就能明白她的困惑,和揪住胸口那股痛。
「這很簡單。」一點都不困難。「我只要抓住你的思緒——」
他這回成功準確地看透她的內心,本以為會看見一些反抗他的想法,卻只看見遺憾和憐憫,這兩樣都是他不懂的情緒。
「你能看穿我的想法,卻控制不了我的感情。」她只要看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遭遇阻礙——由她的感情產生出來的阻礙。
沒錯!他是無法控制她的感情。事實上,他根本不懂感情是何物,又要怎麼控制它?
「對,我無法控制你的感情。」他喃喃承認,不懂感情有何重要。
「這注定了這場賭局你必輸無疑。」她憐憫地看著他,很為他心疼。
「我會輸?」他听了以後臉色大變,一臉不敢置信。
「對,你會輸。」她肯定的點頭。「你連‘愛’是什麼都不了解,又如何讓我愛上你?就算我真的愛上你了,你也不知道。」他好可憐,也好可悲。一心想要吸取她的靈魂成為神,但他卻連神基本的理解能力都沒有,就算最後真的讓他成了神,也只能成為一個無心之神。
邪神听完她的話以後大受打擊。他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卻沒有想到,他未曾擁有一樣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感情。他擁有人的外表,人的思維,卻少了人的感情,這注定他必定會輸掉這場賭局。
「這一點都不公平。」他憤怒的抗議。
「哪一點不公平?」她反問他。「從頭到尾,都是由你制定游戲規則,我只能被迫配合。」
不錯,听起來好像他佔盡了便宜,既然如此,他為何還會輸,這不是太矛盾了嗎?
「你知道,對不對?」他眯起眼楮打量她,無法接受即將到手的勝利突然間風雲變色。
「知道什麼?」請把話說清楚,別打啞謎。
「知道這是一場我必輸無疑的賭局。」他火冒三丈地瞪著祁憐,考慮該怎麼懲罰她才好,居然敢耍著他玩。
「不,我也是剛剛才想通。」她冷靜的態度著實令人火大,邪神忍不住發火。
「你這個狡猾的女人!」他起身伸手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右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與她對視,眼中淨是憤怒與不甘心,他怎麼能就這樣認輸?
事已至此,她終于可以得意的宣告她的勝利。但不曉得怎麼搞的,她只覺得他很可憐,枉費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和時間,結果只是白忙一場。
「你以為你贏了,對不對?」他殘忍的微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