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清楚。」想得比較容易。「我要跟誰,說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他內心的挫折只有他自己知道,也不想向外人解釋。
「你可以跟你父親說或跟我說,解釋有那麼難嗎?為什麼你總是喜歡把痛苦埋在心底,大大方方說出來不是比較痛快?」她不喜歡他折磨自己,她是他的婦朋友,無論是歡喜悲傷都該一起度過,她不會假裝沒看見他的傷痛。
「抱歉,我不想說。」他已經夠困窘了,別逼他再重復他父親的話,他不想再被傷一次。
「既然不想說,干脆一輩子都不必說,我們至此為止。」今生永遠不再相見。
「若熙!」
「為什麼不讓我幫你?」她不懂。「為什麼你一定要抗拒把內心的話說出來?我們在日本的時候你不是就表現得很好,你只需要回到那個時候坦然面對一切,心魔自然就會解除,可是你卻一直選擇逃避。」
「此一時,彼一時,不能相提並論。」
無論如何,他都不願讓她參與他這部份的人生就對了。
「我明白了。」算她多事。「從今天開始,我們正式分手——不,說不定我們根本沒有交往過,就像你說的,此一時,彼一時,換了地方就該換腦袋,你放心,我很上道的,絕對不會糾纏著你。」
大聲朗讀完分手宣言,吳若熙瀟灑往回走,逼得巫梓雍非得追過去阻止她不可。
「你明明知道我很認真在跟你交往。」該死,他已經夠煩了,別在此刻找他麻煩。
「對,送衣服送鞋子送鑽石項鏈,但愛情不應該只有這些,我也不稀罕這些東西,麻煩你明天就派人來把它們拿回去。」她對金錢堆砌出來的愛情沒興趣,,也不屑要,最好統統帶走。
「若熙!」
「我只希望你把事情說出來。」她不客氣地用手指戳他的胸口,戳得他連番倒退。
「我只是希望能分享你的喜怒哀樂,可你偏偏不願意告訴我,執意獨自承受,這樣的話,我們干嘛交往?你不如繼續對大家露出假笑,做你的萬人迷就好,干嘛浪費時間和我周旋?」
她越說越激動,好痛恨他那麼會保護自己,她真希望自己能有他的一半功力,這樣她就不會心痛,就不會受傷了。
「若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沉默竟帶給她這麼大傷害,對不起。
「好了,廢話說完了,我要走了。」她甩開他的手就要離開,他從後面圈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的頸後嘆息。
「不要走,是我錯了,我不該保持沉默。」害她為他擔心。
「既然知道錯了,就快點說出內心話,不然我又要走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說直接拖出去槍斃。
巫梓雍苦笑,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誰說他是她的天敵?她才是這世界上唯一能夠治他的人。
「你也看見了,我父親就是那個樣子,還要我說什麼?」傲慢自私、自以為是,這就是他的全部圖像。
「這是你們吵架後的第一次見面吧?」她猜。
「嗯。」他苦笑。這是我加入車隊以來,他第一次巡視車隊,之前無論我為車隊拿過幾次冠軍,他都未曾來巡視,更別提慰勞。「
「說不定今天他是因為你而來的。」她又猜。
「不可能。」她想太多了。
「為什麼不可能?」萬一他猜錯了呢?「你的下一場比賽在下個星期天就要舉行,那可是國內賽車界最大一場比賽,你父親也有贊助主辦單位不是嗎?說不定他是想趁著比賽之前鼓勵你,不然他干嘛突然跑來車隊?」
「你的推論很吸引人,卻沒有任何道理,我父親不可能是為了鼓勵我才來巡視車隊,他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
「但是你卻很愛你父親,不然你不會還待在‘佛斯特’車隊,早就跳槽了。」她點出事實,而他無法否認。
是啊,他是很愛他父親,但那又怎麼樣?他一樣對他視而不見。
「我真的覺得你應該找個機會,坐下來跟你父親好好談談。」老是這樣憋著也不是辦法,她有預感,他父親可能跟他一樣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以致于造成誤會。
「不必了。」他堅決抗拒。「我不想跟他談,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他敬謝不敏。
還說他父親呢!他自己還不是一樣剛愎自用,有什麼立場指責他父親?
「你就跟你老爸一樣固執。」受不了。
巫梓雍無奈地笑笑,早已放棄和他父親溝通,唯獨對她說什麼都不能放棄。
「若熙。」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內心的感情,免得她又威脅要落跑。
「什麼事?」她好奇地問。
「我愛你。」
第十章(1)
再過三天就要舉行比賽,由于這場比賽是國內最大賽事,獎金雖然跟亞洲其它的大型賽事,比如說澳門大賽不能相比,但因為是在國內舉行,場地最熟悉,加油的觀眾也最親切,因此所有參賽隊伍都是勢在必得,誓言要抱走冠軍獎杯,這也讓去年的冠軍隊伍「佛斯特車隊」承受極大壓力。
而且不只是參賽選手,連他們這些負責後勤的技師也不敢馬虎。大家這幾天忙著準備零件輪胎,勤練更換技術,就怕到時候維修小組出問題,倒過來扯選手的後腿。相對于其它技師的忙碌,吳若曦則顯得輕松許多。
比賽當天她父親就會歸隊,她也可以卸下車隊技師這個重責大任。
不過,說真的,她還滿懷念過去這幾個星期和同事間的相處,比她想象中還要順暢,也許她將來可以考慮轉任車隊技師,跟著車隊到處跑也不錯,反正機票又不必自己出,贏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大啖慶功宴,輸了則把責任統統推給參賽選手,也沒有什麼不好。
說穿了,吳若曦根本是舍不得離開巫梓雍,他們兩人目前處于半同居狀態,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他的公寓過夜,只有假日才會回去租屋。
她墮落了。
吳若曦承認自己很吃巫梓雍那一套,平時軟綿綿,硬起來比水泥塊還要強硬,如此巨大的反差,是所有女人夢想的極致,尤其在方面,簡直棒透了……
腦中升起不該在大白天出現的畫面,吳若曦因為遐想而差點錯過手機鈴聲,不過幸好她很快回神。
又是一個沒見過的號碼,會不會又是詐騙集團?
吳若曦實在是因為接詐騙集團的電話接到怕了,很想直接切斷電話,她掙扎了一會兒,還是接起手機。
「喂,你是哪位仁兄?」她決定使出江湖口氣,搞定詐騙集團,只見對方沉默了半晌,冷冷回道。
「我是巫梓雍的父親。」
嚇得她手中的扳手當場滑落,吸氣呼氣半天就是答不出話。
「你、你好。」糟糕,她居然喊他仁兄,這下子完了。
「你好。」盡避不悅,巫明清仍是拿出基本教養,問候吳若曦。
怎麼辦,怎麼辦?巫老爸居然打電話來,她該怎麼樣應付?
「你現在有空嗎?」
她已經夠緊張了,他還突然來上這麼一句,差點沒有把她嚇出心髒病。
「呃,我、我還在工作……」听起好悲哀哦,巫梓雍以前交往的女朋友一定都是不用工作的千金大小姐,就她一個人是黑手……
「跟領班請假後,馬上到我這里來,記住,別讓梓雍知道。」
他沒有加上最後面那一句,她還不會那麼緊張,加上那句話以後,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他有可能是想找她興師問罪。
「好,請把地址給我。」他一定是想叫她離開他兒子,不然用不著這麼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