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街頭調查的成果,比想象中還好,她非常用心看完每一張問卷上加注的意見,並一一分類,等到她將全部的問卷分類完畢,已經是凌晨一點鐘。
糟糕,竟然做到這麼晚?這下麻煩大了。
由于她家是住在距離市區較遠的別墅區,半夜開車回去真的很危險,而且也太浪費時間。
羅孅孅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睡在公司,但現在正值寒流期間,公司又沒有足夠的暖氣設備。她是有人衣,但怕睡著以後抵擋不了寒氣,況且大衣的下擺也不夠長,就算拿來當被子也只能蓋局部,遮不了全身。
正當羅孅孅考慮該不該冒險開車回家,不期然瞥見放在角落的直立式電暖器,納悶辦公室什麼時候多出這台電暖器,早上明明還沒有……
「東西等一下就送來了嗎?記住要放進辦公室。」
她想起侯希文上午在他們出門吃飯前,用手機跟某個人對話。當時她听得一頭霧水,現在倒恍然大悟,原來這電暖器是他送給她的。
羅孅孅的心里霎時流過一股暖流,對他的體貼感動到無以復加,同時又擔心。
她只要一想到侯希文有可能在暗戀她,就覺得不安,她雖然已經決定放棄對原庭培的感情,但還沒準備好接受另一段感情,況且,她也沒真的對原庭培死心。
這就是你的問題,傻瓜,因為你老是放不下,才會笑話。
羅孅孅比誰都明白問題的所在,卻只能嘆氣,只能罵自己傻。
她將電暖器從角落搬出來插上電源,接著從包包內拿出今天和侯希文一起買的小說,內容充滿哲學意味,步調不快但故事還滿精彩的。
羅孅孅幾乎把整本書都看完了才沉沉睡去。天色在兩個鐘頭後逐漸轉白,再兩個鐘頭後,城市開始動起來,忙碌的一天又要來臨。
侯希文很早就來到公司,基本上,他是工作狂,比誰都熱中工作。
他打開羅孅孅辦公室的門,羅孅孅熟睡的小臉赫然映入眼簾,才愕然發現還有人比他更熱中工作,熱中到干脆睡在公司。
他走進辦公室,默默在沙發邊站定。她熟睡的臉是那麼純真毫無防備,侯希文的腦中頓時閃過千思萬緒。
他恨她半路殺出,打亂他的布局。但他同時也同情她,覺得她很可憐,脆弱天真不懂人性,連他覬覦公司也毫無所知。
在看著她睡臉的同時,侯希文亦想起另一位同樣有著天使般睡臉的女孩,他答應守護她、愛她,但她並不能給他任何幫助,心頭瞬間涌上一股苦澀的感覺,恨自己也恨命運。
他緊緊握住雙拳,以為這樣就可以跟老天討回公道,但事實上老天從來沒有公平過,否則他不會還在這里當羅孅孅身邊的小苞班。
他沈默的怒氣仿佛也感染到羅孅孅,她倏然睜眼,瞥見他來不及放松的拳頭,好奇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這麼生氣。
「希文?」她起身揉揉眼楮,有點不太能適應環境。「你怎麼在這里?」
他來要回他的辦公室,要回他本來應該得到的職位。
「我才要間你呢!」然而,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隱藏。「已經是早上,大家都陸續上班了。」
「真不好意思。」經他這麼一提醒,羅孅孅才發現確實已經天亮,她睡晚了。「我才眯了一下下,沒想到就……」
「你整個晚上都在公司嗎?」他看看離沙發半公尺的電暖器,她可真是充分利用。
「是啊!」羅孅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晚上吃完飯以後,我突然想起還有很多事沒做完,干脆回公司加班,沒想到一待就待到凌晨一點,我怕一個人開車回去危險,索性就睡在公司。」
她對公事的執著,讓他佩服也讓他煩惱,再這樣下去,他只有想別的辦法才能重新獲得掌控權。
「對了,我要謝謝你送我電暖器。」她跟侯希文道謝。「昨天晚上要是沒有這台電暖器,我一定會凍死。」
「不客氣。」這只是他計劃中的一環。「我知道你怕冷,電暖器可以讓你在辦公的時候好過點,做事也比較有效率。」
換句話說,他連工作效率都幫她計算好了,真的很體貼。
「你把書看完了?」侯希文先看看桌上的書,再看向羅孅孅,她正掩嘴打呵欠。
「看完了。」她真的好想睡,嚴重睡眠不足。
「我也看完了。」他微笑。「看完書以後,你有什麼感覺?」
「逝去的夢不再回,人要勇敢向前行。」她遲疑地說出她的讀後心得,他顯然也有同感。
「我也認為如此,人要往前看,不要一味沈浸在過去,得不到任何好處。」他意有所指的說法讓羅孅孅深思,她也想只往前看,但好像做不到,該怎麼辦?
「我看你好像很累,你干脆先回家休息好了,等睡飽了再來上班。」侯希文見她呵欠打個不停索性建議,羅孅孅也接受他的建議。
「也好。」一直打呵欠也不是辦法,難看死了。「那麼,公司就麻煩你了,我先回家休息。」
「嗯,好好睡,祝你有個好夢。」
侯希文真的很體貼,羅孅孅除了感激他以外,還有深深的抱歉,為什麼她就不能喜歡他呢?真可惜。
「我先下班了,掰掰。」羅孅孅穿上大衣,背起皮包便離開公司。
侯希文凝視她的背影半響後重重嘆氣,就如同她所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命運從來不對人太好。
無論如何,他總算坐回經理的位子,只是這還沒坐熱,原庭培又來找碴,不分清紅皂白一頭栽進辦公室,等到發現位子上的人不是羅孅孅又跳腳。
「怎麼又是你?」他超不爽的。「你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嗎,怎麼老是待在這里?」原庭培最討厭見到侯希文,尤其不樂意見到他坐在羅孅孅的座位上,總覺得他有不良企圖。
侯希文聞言用力合上檔案,冷冷打量原庭培,態度也不怎麼客氣。
「你才可笑。」他反諷原庭培。「一天到晚跑來找孅孅,我才想請教你有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到底是誰比較無聊?」
兩個男人的競爭逐漸白熱化,簡直已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
「我想怎麼無聊是我的事,你管得著嗎?」怎麼說孅孅喜歡的人是他,輪不到他這個外人多嘴。
「是管不著。」腳長在他身上,誰管得著。「我只是覺得你好笑,就這樣。」
侯希文輕蔑的眼神,擺明他看不起他。原庭培迅速眯眼,不記得什麼時候曾被人像這樣當面侮辱過,他到底以為自己是哪根蔥?
「孅孅呢?」原庭培懶得再跟侯希文說廢話,只想知道羅孅孅的下落。
「昨天一整夜她都沒有回家,該不會整晚都跟你在一起吧?」這是他內心最深的恐懼,而侯希文也充分掌握他的恐懼,將原庭培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們有沒有在一起,不關你的事,你一副打翻醋壇子的模樣,只會顯得你很可笑,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侯希文顯然極享受削他的樂趣,原庭培再一次眯起眼楮,越來越討厭侯希文。
「你還是放手吧!」侯希文冷冷規勸原庭培,要他別再折磨羅孅孅。「你口口聲聲說希望孅孅獨立,希望她擁有自己的生活。可當她決定放棄討好你追求自我,你卻又回過頭來追著她不放,你不會覺得自己太荒謬了嗎?」
沒錯,就像這混帳說的,他的行為太荒謬可笑,連他自己都看不過去。他如果聰明的話,就該放手讓孅孅走,可他就是放不了手,尤其不願意因為侯希文而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