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文!」他不是走了嗎,怎麼又折回來?
「準備好要走了嗎?我已經訂好位子。」侯希文先輕蔑地看了原庭培一眼,再轉向羅孅孅,口氣非常堅定。
「啊?」羅孅孅小嘴微張,一時還不能會意。
「吃飯啊!」侯希文淡淡地暗示羅孅孅。「我們約好要一起吃晚飯,你忘了?」
侯希文這招英雄救美來得正是時候,羅孅孅感激不已地接過他拋下來的台階,順勢往下溜。
「對,我差點就忘了,我們約好要一起吃飯。」她緊急拿起皮包及公事包,快速走到侯希文身邊。
「對不起,庭培哥,我和希文先去吃飯了。」她對原庭培笑一笑,笑容僵得要命。「反正我們明天還要去你的公司作簡報,有什麼事情明天見面再說。」
話畢,羅孅孅和侯希文兩人肩並肩走出去。光就背影來看,原庭培不得不承認他們兩人很相配,同樣縴細,同樣文雅,而且個性該死地有越來越相像之勢。
突然間,他覺得呼吸困難,心髒受到重擊。
他將這種感覺歸咎到對侯希文的厭惡,但這解釋並不合理,因為他對羅孅孅的健身教練也是同樣感覺。
那究竟是?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很難受,難受到帶有一些刺痛。
第四章
離開公司以後,羅孅孅隨即坐上侯希文的車子,遠離原庭培。她知道自己的模樣很可笑,根本就像在逃難,但她真的沒有辦法勉強自己再面對原庭培,至少現在不能。
「你要吃什麼?」侯希文熟練地掌控方向盤,問坐在駕駛座旁的羅孅孅。
「什麼都不想吃。」她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那我送你回家。」侯希文並不勉強她,體貼的舉止讓羅孅孅十分感激,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壓力。
「謝謝你,希文。」她好感謝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公事上如此,私底下也一樣。
「不客氣。」他微笑,笑容一樣淡然,但羅孅孅卻能感受到其中的溫暖,沒有他的幫忙,今晚必定難熬。
「你怎麼會挑那個時候進辦公室?」羅孅孅好奇地問侯希文。「我以為你已經回家了。」
「本來是。」侯希文解釋。「但是我上了車以後才發現還有文件遺忘在你的辦公室,想回頭拿的時候,沒想到正好就踫見原總裁在質問你。真的很抱歉,不小心听到你們的對話,但我保證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湊巧被我听見……」
「沒關系,反正庭培哥就只會說那些有的沒的,你不必在意。」她打斷他的解釋,表情有些困窘,看得出她真的很尷尬。
侯希文聞言先是沈默,過了一會兒淡淡說道。
「我認為你表現得很好。」沒被原庭培擊倒。
「啊?」羅孅孅小嘴微張,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原庭培太自以為是,早該有人出面教訓他,你的表現正好可以給他迎面痛擊。」
「你是指我說他不再重要那些話?」羅孅孅總算會意過來。
侯希文點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我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羅孅孅淒楚地笑笑,好恨自己軟弱。「庭培哥的話還是可以傷害我的,我只是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
「繼續保持這個態度,這對你比較好。」侯希文有不同看法。「而且你不要太看輕自己了,你本來就是個堅強的女人,只是需要有人在旁邊協助,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你有任何不能成功的理由,只要你肯好好努力,一定會做得有聲有色。」
「你真的這麼認為?」面對侯希文一長串贊美,羅孅孅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我沒有必要講假話。」
「太好了。」羅孅孅松一口氣,露出燦爛微笑。「本來我以為你會討厭我呢!結果事情不是如此,我可以放心了。」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侯希文不解。
「因為爹地一直有意把公司的棒子交給你,現在突然冒出我這個程咬金阻擋你的路,我以為你會很不高興。」她不好意思地解釋,自己的心胸太狹窄了,有很大的改善空間。
「你本來就是公司的繼承人,只是過去你太脆弱,我不得已才代替你的位子,現在你振作了,我當然應該把位子還給你,這沒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侯希文意外的明理,寬闊的胸襟教羅孅孅好感動,立志要向他學習。
「謝謝你,希文,你真是個好人。」她感激涕零。
「都說不客氣了,不要再謝我。」侯希文顯然不希望她的態度太過生疏,她也從善如流。
「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她興奮地宣示,他只是回她一個笑容,什麼都沒說。
車子一路開往位于山坡地的別墅區,侯希文將車子轉進其中某一棟別墅前停住,傾身幫她開門讓她下車。
「到家了。」他說。
「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羅孅孅愉快地跟侯希文揮揮手,他也揮手致意。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雕花鐵門後,侯希文才緊握雙拳,捶打方向盤。
可惡!
他在心里詛咒命運一千回、一萬回,靠在椅背長嘆一口氣後開車揚長而去,消失在深不見底的黑夜。
「Madame,你回來了。」
同一時間,羅孅孅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菲佣馬上趨前親切問候。
「嗯,我回來了。」她朝菲佣勉強擠出—個笑容,隨即直接走向房間,不想再跟人交談。
今晚太悲傷,也太累,她已經精疲力竭了。
回到房間,將外套月兌掉連同皮包及公事包丟到床上,羅孅孅並沒有癱倒在床上,而是走到落地窗前凝視夜景。
小巧精致的花園請專人打燈,花園里的一單一木,都是羅孅孅熟悉的景象,平時她還會多看幾眼,今天則是全無欣賞的心情,眼里只容得下稍早和原庭培爭執的畫面。
你這是在報復嗎?
原庭培的話在她耳邊回響,每一個字都刺痛她的心。
她是在報復嗎?
或許吧!
當初她決定改變自己,說是想贏得他的尊敬,但仔細想想,她其實是想藉此懲罰他,讓他也嘗嘗被傷害的滋味。
這是無意識的報復,可怕的是她並不想停。
將目光融入黑夜,羅孅孅的靈魂仿佛也被潛伏于夜晚的鬼魅,拉進無止無境的回憶之中……
那年,她國二,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
不同于別的女孩子,她的初戀早就貢獻給了原庭培,即使她明知他很花心,還是照仰慕不誤。
她是如此喜歡原庭培,以至于當他邀請她去參加校慶的時候,差點沒有高興得跳起來。
「真的嗎?庭培哥,我真的可以去嗎?」她青春洋溢的小臉滿足興奮,原庭培寵愛地笑笑。
「女生真的很愛問這一句話耶,假的我干麼邀你?」他親熱地模她的頭,完全把她當小妹妹看待,然而她一點也不在意。
「好棒,我一定會去!」羅孅孅小手緊抓著學生會自制的邀請卡,拚命地點頭,歡喜可見一斑。
「好,那天我會來接你,別讓我久等哦!」他吩咐羅孅孅,而她不用他叮嚀也絕對會準時,因為她最愛的庭培哥特別邀請她參加校慶。
整整一個星期,羅孅孅的情緒都處于極度亢奮中,完全無法專心上課。
好不容易等到原庭培就讀高中的校慶來臨,羅孅孅打扮得跟小鮑主一樣,興沖沖搭上原庭培的車。
他只是瞧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但羅孅孅感覺到他的眼神有些怪,于是有點不安,自己是不是穿得太隆重了?
丙然到了學校以後,羅孅孅才發現自己是除了家長以外,唯一穿著正式服裝的年輕人,頓時羞愧到好想鑽一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