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說服你的機會。」她要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直到他點頭賣地為止。
「隨便你,但別以為我那麼好被說服,我是很難纏的。」他淡淡撂話,徐納真早已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你很難纏。」她答。「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一定會說服你。」
徐納真這大話,听在冷弘郁耳里只覺得好笑,她還真敢說。
「有本事就來吧!」他隨時奉陪。「就怕你會政變主意。」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回道。「我不可能會改變主意。」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冷弘郁接受挑戰,幾乎在她開始說大話的那一刻,便邁開腳步向前跑。
徐納真愣了一下,大喊一聲︰「不公平!」也跟著跑,充分展現她的志氣。
起初冷弘郁還漫不經心,邊跑邊看風景,徐納真雖然不像焦太極是運動健將,但因為他跑得慢,勉強還能跟上。
大約跑了五分鐘以後,冷弘郁的速度開始加快,徐納真于是追得更加辛苦。
冷弘郁斜瞄了她一眼,以為她會放棄,但她無論如何都不肯認輸,就算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仍然是堅持要和他一起跑,毅力相當驚人。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堅持到底,我以為你會中途放棄。」跑了將近半個鐘頭,冷弘郁總算肯停下腳步休息,徐納真已經快累垮了。
「我說過……呼呼!」她的喉嚨干到像要燒掉。「我說過,我一定跟到底。」
這倒是,冷弘郁挑眉。他原本想藉著跑步讓她知難而退,萬萬沒料到卻因此而見識到她的意志力。話說回來,她都敢在他的木屋旁扎營,硬要跟他做鄰居了,僅僅半個小時的耐力賽跑,又算得了什麼?
即使如此,徐納真仍然喘得像頭牛似的,而且這頭牛還沒有水止渴。
「哪,拿去。」冷弘郁見狀將礦泉水遞給徐納真,大大嚇了她一跳。
「呃,謝謝。」她猶豫了一下接過水,幾乎跪下來感謝他的大恩大德,她的喉嚨灼燙到快爆炸了。
「出來慢跑還不帶水,真服了你。」敢情她以為這里是台灣,一出門就有7-11,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渴死活該。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徐納真發現,冷弘郁表面上冷漠,心地其實不壞,某些時候還滿體貼的。
微風徐徐,吹動他們的發梢,在這陽光普照的仲夏,一切顯得那麼佣懶,好像連工作,都顯得罪惡。
說到工作,徐納真突然想起他的職業!冒險家。一個冒險家都做些什麼,老實說她並沒有概念,只知道他們似乎不用理會紅塵俗事,感覺上就跟仙人差不多。
不過,他這個仙人未免也長得太英俊了些吧!簡直就是阿波羅下凡。
偷偷瞄冷弘郁的側臉一眼,徐納真的心髒忍不住多跳了幾下,感覺上有點不太能負荷。憑他的長相,去演電影都可以打死一票當紅小生,干麼非得要跑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不可?她怎麼也不能理解,想來這就是冒險家與常人的不同之處……
「干什麼一直盯著我看?」留胡子也盯,沒留胡子盯得更厲害,莫非是盯上癮了?
「沒有,我只是想,為什麼你要來這個地方?」她不敢明白告訴冷弘郁,他刮掉胡子以後的臉俊美得可怕,比大峽谷更令人目不轉楮,她再盯下去可能會變成花痴,間接影響專業。
「這是我的興趣。」
「興趣?」好奇怪的答案,難以想像有人一天到晚往自然公園跑,竟然只是因為這個理由。
「你不覺得大自然很棒嗎?」
一點都沒錯,大自然的確很棒,但偶爾玩玩還可以,玩到弄成一個家就太離譜,這已經不是單純興趣所能解釋。
「這兒有高山、有激流、有巨岩,無論是攀岩、泛舟、或是玩滑翔翼都很適合,再也沒有比自然公園更令人放松的地方。」
他的興趣果然異于常人,在自然公園租屋長住也就算了,還喜歡這些刺激的玩意兒,真想知道他腦子有沒有摔壞。
「你為什麼……喜歡玩這些極限運動?」她小心翼翼地提出疑問,就怕他會听了不高興翻臉走人。
「這事我減壓的方式,有機會你也該試試,真的很有效。」他自己瘋不夠,還想拉她參一腳,她可是敬謝不敏。
「這怎麼能算減壓?根本是在玩命。」她還想多活幾年,不想這麼快玩完。
「或許吧!」他不否認。「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難道你不會因為生活或是工作壓力而感到窒息?」如果沒有的話,他恭喜她,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我當然也會有感到窒息的時候。」她也想好命,可惜天不從人願。
「什麼時候?」他興沖沖地看著她,希望能听到令人振奮的答案。
「每當我睡覺作夢,夢見我無法達成預定的工作目標,就會全身冒冷汗、無法呼吸,這個時候唯一的減壓方式,就是趕快清醒爬起來工作,我才會覺得好過一些。」說穿了她就是勞祿命,連睡覺都在想工作。
「所以,你還是趕快點頭在同意書上簽名,才能結束我的惡夢。」說來說去,她的目標還是放在同意書上,現實的嘴臉讓冷弘郁大為沉默。
……他真是個傻子,本來以為她昨天幫他測量,又和松鼠玩得那麼開心,多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沒想到是大錯特錯,她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俗氣。
「我們根本無法溝通。」不了解他對大自然有多熱愛的家伙,沒有交談的必要,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最好永遠別來煩他。
「不,我很好溝通的。」她據理力爭。做什麼都可以,是天底下最好溝通的人。」
「只要你肯在同意書上簽名蓋章,要我所謂哪壺不開提哪壺,正是指目前的狀況,徐納真明顯提錯了茶壺。
「你真是無藥可救!」他瘋了才會浪費時間和她溝通。冷弘郁臉色一沉,開始往前跑,
「喂,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啊!」怎麼會有這麼沒禮貌的男人,話說到一半就轉身走人,而且還是用跑的。
「你別跑那麼快,我追不上!」她跟在他後面大喊,冷弘郁理都不理她,只管跑自己的。
「冷弘郁!」她狂喊他的名字,但是任憑她怎麼喊他都不回頭。
「呼呼!」平時疏于運動的徐納真,根本追不上冷弘郁的腳程,跑了幾步後便孜棄。
「真是個怪人。」她雙手抆腰,看著遠去的冷弘郁呼呼地喘,喉嚨又開始發燙。算了,還是先回到帳棚,總會想到辦法說服他的。經過了昨日以後,徐納真信心大增,殊不知冷弘郁對她的觀感又回到原點,她還有得努力。
糟糕,沒電了。
看著烏漆抹黑的手機螢幕發呆,徐納真原本想抽空跟焦太極聯絡,這下全泡湯了。
她合上手機嘆氣,自從來到美國以後,她沒和任何人聯絡過,整天忙著盯梢,壓根兒沒想過報平安,好不容易等她良心發現手機又不合作,當然她也可以發e-mail通知焦太極,問題是筆電的待機時間更短,她帶來的幾顆電池全數陣亡,比她的手機更沒用。
毖婦死了兒子沒指望。
將手機收進包包之中,徐納真總算明白什麼叫「山窮水盡」,現在她帶來的所有電子通訊設備是連一丁點的電力都沒有,她成了一個孤立無援的可憐蟲。
人生真是悲慘。
看著隨風飛舞的蕾絲窗簾,木屋里頭就住著害她變成這麼悲慘的人,而且擁有滿滿的電力。
徐納真心一橫,決定去跟冷弘郁借電力,是他害她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總要負點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