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孩子氣?」她問閔斯琳。「都已經是十年前的往事了,我到現在還記恨。」想想還真丟臉。
「一點兒也不會。」閔斯琳從頭到尾就站在她這邊。「我哥就是這麼討厭的一個人,以為自己有點家世就臭屁,其實日子也只是過得比一般老百姓好一些,就自以為君臨天下,真是個大笑話。」
顯然這對兄妹嫌隙由來已久,批評起閔斯珣來,比她還要尖銳。
「但是都過了這麼久了,我還念念不忘,真有些不正常。」應該好好檢討。
「也是。」閔斯琳也在思考同一個問題。「說不定那個時候你就喜歡上我哥而不自知,所以才會告訴自己,無論過了幾年都要報復。」真是用心良苦啊!
「才、才沒有這種事!」古芸媚聞言疾聲否認。「我只是不甘心……」她、她到底在說什麼?害她都亂了套了……
「不甘心也好,真喜歡也罷,反正我都會幫你,媚兒你不必擔心。」她絕對挺她到底。
「媚、媚兒?」古芸媚被這親切的稱呼嚇到,困惑地注視著閔斯琳。
「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盟友了,再古姑娘、古姑娘的叫,就太見外,不如就互稱彼此的小名,你覺得如何?」
這個主意其實挺好的,她們的年齡相差也不過幾個月,老是閔小姐、古姑娘的叫,的確太見外。
「好,就叫小名。」她也不習慣太正式的稱謂,總覺得怪怪的。
「往後你就安心地住著,一有什麼狀況,我都會幫你,你不必害怕。」所謂手帕之交,就是要互相扶持,尤其她的演技又那麼爛,更需要她幫忙。
「你的意思是,你會罩我嘍?」有了閔斯琳的保證,古芸媚頓時放心不少,用詞也跟著粗魯起來。
「罩你?」閔斯琳小愣一下,而後綻放出燦爛笑容。
「對,我會罩你。」想來這是江湖用語,真好玩,得趕緊記下。
「太好了。」這下古芸媚是完全放下心。「不過,你的笑容真美,你應該時常像這樣笑才對。」而不是意味深長的微笑,太可怕了。
「我的笑容?」閔斯琳則是完全不知道古芸媚在說些什麼,她的笑容有什麼不對嗎?
「就像這個樣子啊!」古芸媚極力模仿閔斯琳燦爛的微笑,結果只是鬧笑話。
「什麼?」她的表情……噗!真的好好笑。
「就是笑容啊!」古芸媚笑得嘴都酸了。「你要這麼笑才好看……」
「哈哈哈……」
兩個二九年華的少女,在燈火昏黃的房間里笑得天花亂墜。
「鏘!」
窗外傳來第五更聲響,兩人卻沒有絲毫睡意,一整晚歡喜聊天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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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庫的門又被開了?」
棒日,天方白肚,金庫附近就傳來下人一聲又一聲的尖叫,為這天揭開序幕。
這真是一場大災難,原本以為偷兒不會來襲的護院,一個個被罵得狗血淋頭,總管甚至當面請教頭走路,並裁掉了一大半護院,反正留這麼多人也沒用,多浪費薪糧而已。
然而,最難堪的,當屬閔斯珣。
這是閔府在他的主管之下,第十一次遭小偷。他請人專程打造的第十把鎖,被那可惡的夜賊像丟穢物一樣地丟在地上,金庫的大門被四平八穩地開啟,在在都在提醒他有多無用。
他氣得雙手握拳,恨不得夜賊就在他眼前,讓他打個夠,也或許他該動用官府的力量,派員保護閔府,不過那相對要付出很大代價,事情不到最後關頭,不宜考慮。
「有損失嗎?」閔斯珣問總管,從天方亮就入庫清點到過午,也該有結果了。
「啟稟少爺,一文錢都沒掉。」
又是同樣的答案,閔斯珣幾乎都會背了,這偷兒明顯是針對他而來。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閔斯珣揚揚下巴,要總管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直到總管退出花廳,閔斯珣的拳頭仍握得緊緊地,半天松下了。
「……可惡!」他一拳打在雕工精美的黃花梨束腰條桌上,以堅固聞名的桌面固然耐得了這一拳的撞擊,細瘦的桌腳仍然搖搖晃晃,足見他內心有多憤怒。
他非捉到這名該死的偷兒不可,絕對!
閔斯珣在心中憤恨地起誓,然而再壯烈的誓詞依舊抵擋不了他花銀子打了十把廢鎖的事實,比起偷兒那雙靈巧的手,它們就像一堆破銅爛鐵。
「呼!」他慢慢的松開拳頭,告訴自己生氣于事無補,千萬別動氣。
閔斯珣連續深吸了幾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卻發覺沒有用,他必須找個人談談,或是出去走走,不然排解不了心中怒氣。
他毫不猶豫地去敲古芸媚的房門,只听見她用清脆柔美的嗓音,喊了聲︰「誰呀?」
閔斯珣的情緒立刻緩和下來,干咳了兩聲回道。
「是我。」不曉得她在房里做什麼?
接著房里便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過了半晌,她才打開門。
「閔公子。」古芸媚那對浮水似的美眸是最好的勾魂藥,閔斯珣即飲即忘卻心中的疑慮,當然也無暇去注意到她嘴角上的餅干屑。
「你在做什麼,我有沒有打擾到你?」他著迷地看著她偶爾竄出的小舌頭,她這是在勾引他嗎,否則怎麼會突然出現這個動作?
「你沒有打擾到我。」要命,他怎麼挑她在吃核桃酥餅的時候來?害她都還來不及舌忝掉嘴角的殘屑,就得來開門了。
「有事嗎,閔公子?」她注意到他專注的眼神,覺得挺不習慣的。
「沒事。」他真是太失禮了,竟然如此熱切地凝視一位淑女。「我只是想,如果古姑娘有空的話,可否陪在下出去走走,也好透透氣?」
閔斯珣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悶悶不樂,古芸媚雖不明就里,但看樣子也不好拒絕,只好答應。
「我很樂意陪閔公子散步。」她一想到又要裝淑女就滿月復苦水,好希望閔斯琳趕快出現救她。
「我已命人備妥馬車,咱們走吧!」
可惜,救兵遲遲沒有出現,古芸媚開始懷疑,自己繼續留下來是否是個好主意,還是趕緊腳底抹油開溜才是上策。
馬車朝城郊前進,隨著車輪喀啦喀啦地響,京城的繁華慢慢退去,蒼綠的大樹躍然浮現。
一路上,閔斯珣都很沉默,仿佛被一塊大石壓住胸口似地眉頭深鎖,解都解下開。
一直到馬車停下來,面對寬闊風景,他還是這副死德行,古芸媚再也耐不住性子,開口問。
「閔公子似乎有心事?」她這個人最受不了沉默,也討厭死氣沉沉,最好別跟她來這一套。
「是有一點,古姑娘真敏銳。」閔斯珣承認他有心事,眉頭也稍解。
「發生了什麼事,讓閔公子這麼憂慮?」天啊,她要說這些文縐縐的話到幾時,她的舌頭都快打結啦!
「說來丟臉,還是那名夜賊的事。」閔斯珣嘆氣。
「夜賊?」听到這兩個字,古芸媚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咋兒個夜里,他又來了。」閔斯珣越說口氣越沉重,臉色又暗下來。
「哦?」她暗暗吞口水,祈禱他別發現。「她……那個偷兒,偷走了什麼東西沒有?」
「沒有。」閔斯琦的臉色壞得像鬼。「那名可惡的夜賊,一個子兒都沒偷走,只撬開了我托人打的新鎖,順便還把金庫的大門打開,卻沒拿走任何東西。」
「這不是很好嗎?」門不是她打開的啦,她只是幫忙推了一把而已。「既然沒有任何損失,就別再計較了……」
「他是沒偷走任何東西,卻把我的尊嚴踩在地上,這口氣,無論如何我都咽不下去!」不是三番兩次,而是十一次!他就算再有耐心,也已經磨光了,況且對方擺明是針對他而來,爹他老人家掌家的時候,家里連個小偷的影子都不曾見過,更別提是被連偷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