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皓天氣喘吁吁地結束和她的擁吻,若不是今天的會議太重要,其他的四龍都會到齊,他還真想取消會議待在家里,關他個三天三夜都不出門。
「我走了。」他放開郝蔓荻起身,郝蔓荻本想跟過去送他出門,卻被他擋下來,柔聲警告道。
「坐下來吃飯,我不用妳送。」既是關心,也是不放心,就怕她不肯乖乖听話。
郝蔓荻這回很合作,難得氣氛這麼好,她才不想惹他生氣呢!況且她肚子真的也餓了。
韋皓天見她真的又坐下來吃早餐,才放心地戴上帽子出門,讓她安安靜靜地吃飯。
郝蔓荻拿起筷子隨意挾了一點醬菜放入嘴巴里咀嚼,第一次覺得醬菜其實還滿好吃的,跟泡飯很配,難怪這麼多人愛吃醬菜,並發展成各種口味,確實有它的好處。
也許是她今天的心情實在太好了,平日看不順眼的東西,今兒個在她眼里倒成了寶,越嚼越有味道。
就在她想偶爾吃吃泡飯也不錯的當頭,客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吸引她的注意力。
「小姐,太太正在吃早飯,請妳不要隨便闖進飯廳!」
騷動的源頭,是姆媽和不知道哪一家的小姐,兩人正在起爭執。
「她在飯廳是吧?讓開!」
來人又是搜、又是闖地正愁找不到郝蔓荻,听姆媽這麼一說──可給她逮到了,絕對要找她算帳。
「妳不能隨便闖進去呀,小姐!小姐!」姆媽攔不住來人,只得讓她成功闖關進入飯廳,那時郝蔓荻的筷子還拿在手上,根本來不及放下。
「曉裴,妳怎麼來了?」而且還吵吵鬧鬧的,不像個大小姐。
施曉裴皺起臉打量郝蔓荻手上的筷子,覺得她才不像大小姐,竟然吃起泡飯來。
「果然嫁了個出身不好的丈夫,水準也會開始低落,妳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沒上妝,也沒換衣服,手里還拿著筷子,像什麼話。
「我是什麼樣子不用妳管,妳到底來我家干麼?」是,她是沒化妝,沒穿上漂亮的衣服還吃泡飯,但那關她什麼事?
「我才懶得管妳。」施曉裴冷哼。「我只覺得奇怪,以前妳不是口口聲聲說最討厭泡飯,現在倒吃得津津有味。」要洋化嘛!就要洋化個徹底,說一套、做一套,算什麼?
「妳一大早上我家,該不會是專程來看我吃泡飯的吧?」不期然被逮到大啖泡飯,郝蔓荻既尷尬又火大,口氣轉趨強硬。
「我沒那個閑功夫。」恰巧對方的火氣也不小。「我是來問妳,妳為什麼介紹個妓女給我,是故意害我出糗嗎?」
「我什麼時候介紹妓女給妳?」這是最嚴重的指控,郝蔓荻怎麼也不相信朋友竟然會如此誣賴她,激動得臉都紅起來。
「妳不知道莉塔娜是妓女嗎?」施曉裴提出證據。「妳居然還敢要我推薦給我堂姊?」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莉塔娜是妓女?」郝蔓荻愣住。「這怎麼可能,妳是不是哪里搞錯了?」
「我哪里搞錯?!」施曉裴氣得全身發抖,激動不下于她。「我告訴妳我哪里搞錯!我不該听信妳的話,相信她是什麼落難的伯爵千金,將她推薦給我堂姊,擔任我小佷女的鋼琴老師,結果證明她只是一個妓女!」
「她的鋼琴彈得那麼好,不可能是妓女!」郝蔓荻打死不信施曉裴的話,讓她更加火大。
「琴彈得好的白俄妓女,上海比比皆是。」施曉裴殘忍的點破事實。「『地夢得』妳應該听說過吧?她就是在那里上班!」
「『地夢得』?」听見這三個字,郝蔓荻的臉迅速刷白,口氣不再那麼肯定。
「對!」施曉裴氣憤的回道。「她是那里的大紅牌,十天以前才離開『地夢得』,擔任我堂姊女兒的鋼琴老師。妳知道當我知道這件事情時有多尷尬嗎?更別提我堂姊還當場受到朋友的侮辱,差點氣得不跟我說話!」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昨天莉塔娜依照約定的時間到施曉裴堂姊家教她的女兒彈琴,正巧遇見施曉裴堂姊的友人來訪,于是她堂姊就關上琴室的門,請朋友到客廳喝茶聊天。
只是她堂姊的動作不夠快,朋友的丈夫隨意看了一眼,就認出莉塔娜的真實身分,並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施曉裴的堂姊。
施曉裴的堂姊大怒,認為莉塔娜一個妓女,怎麼可以踏進她家、教她的女兒彈鋼琴?于是當場就找來幫忙引薦的施曉裴將她臭罵一頓。莫名其妙挨罵的施曉裴心有不甘,隔天早上──也就是今天一早,立刻跑來找郝蔓荻算帳,要她給個公道。
但郝蔓荻哪給得起公道?她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以為莉塔娜只是個普通的落難貴族,誰知道她居然在「地夢得」工作過,而且還是個大紅牌!
「妳說,妳要怎麼對我交代?」施曉裴氣不過,直嚷嚷。「妳居然捅了這麼一個大樓子要我收拾,我怎麼收拾得起?」
上流社會最重視的就是面子和名譽,如今這兩樣都蒙上污點,郝蔓荻就算有天大的面子,也負不起這個責任。
「我──我很抱歉。」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她出糗,她也是被害人。
「光道歉有什麼用?我被妳害死了啦!」施曉裴氣得跳腳,不過郝蔓荻也沒辦法,因為她比她更生氣。
她丈夫明知莉塔娜的來歷,卻沒有告訴她,還要她幫忙引薦當鋼琴老師,究竟有何居心?
「對不起,曉裴,請妳先回去,我有事要出門。」她要去銀行找韋皓天問個清楚,看他有什麼打算,為何干這種事?
「啊?」施曉裴跳腳。「事情都已經演變成這樣了,妳還要出門?」有沒有良心?
「不好意思,曉裴。」郝蔓荻邊說邊跑出飯廳。「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一定要走。」不能留下來听她抱怨。
「蔓荻、蔓荻!」結果施曉裴也是白走一趟,郝蔓荻根本無法給她交代。
她不但無法給她交代,還要去找韋皓天給她交代,看他怎麼解釋!
郝蔓荻匆匆換上衣服、化好妝,便奪門而出。
第十三章
位于「聚南商業儲蓄銀行」二樓的公事房內,五龍們正眉頭深鎖,低頭研究桌上的資料。
讓他們眉頭深鎖的原因,不是財務報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事實上那些數字好得很,他們的投資都得到了極高的報酬。真正讓他們感到頭痛的,是財務報表旁邊那份名單,那才是大大有問題。
「看來吳建華這次是卯足了勁,非要跟你爭華董這個寶座不可。」傅爾宣用指關節敲敲桌上的白紙黑字,上面寫了一長串名字,都是吳建華最近拜訪過的企業界人士。
「而且他的勝算不小,上海所有老一輩的有力人士他都找齊了,相當不簡單。」藍慕唐也跟著拿起名單觀看,乖乖,足足有二十幾位重量級人士,皓天怎麼跟人家比啊?
「感覺起來就像老一輩的實業家,大戰新生代的後輩,非把我們這些剛冒出頭的新秀摘掉不可。」有夠狠的,傅爾宣差點吹口哨。
「沒辦法,他們也感受到我們的威脅,總要做點事自力救濟。」到底上海也不是那麼好混的地方,稍不注意,便會翻船,誰都不想莫名其妙陣亡。
「海澤,你的看法呢?」辛海澤算是他們之中最少話,但眼光最準的人。
「我會說這場仗不好打,看看名單的內容就知道,根本是全面宣戰。」新一代的青年企業家們公推韋皓天為代表,老一輩的實業家們,則以吳會長為首迎戰,看哪一方能夠拿下華董的寶座,哪一方就佔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