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以真不愧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他確實是因為看不懂文件的編序才打電話找她,只是經她這麼一說,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蠢,這並不是他急于找她的真正目的。
他打電話給她的目的是……
「到底有什麼問題?」電話那頭的韓以真實在是沒時間同他蘑菇,整僵工作小組都在等她,沒辦法讓他慢慢地來。
「我,這個……」他仍沒想到他為何急著找她,只是一听見她的聲音,腦中的影像不自覺地浮現那天她在攝影機前面的神情,有如月之女神一樣驕傲完美。
「嗯?」韓以真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覺得他這樣吞吞吐吐很討厭,導演又在催了。
「我……我不知道今天該配哪一條領帶,妳說呢?」很好,他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口,卻是問該死的領帶,他的自律神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你特地打手機問我這個問題?」顯然她也有同感,口氣變得非常冷。
「不然我該問妳什麼問題?」不對,這不是他要說的話,他要說的是、是……
「我以為你會問點有建設性的問題。」比如說文件的編序。
「這就很有建設性。」他強硬的回嘴,氣氛開始變僵,韓以真根本不想跟他說話。
「好吧!」盡避如此,她還是問了。「你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襯衫?」
「白色。」他沒好氣的回答。
「那就什麼都可以。」色盲,這都不懂。「只要你衣櫥內掛的每一條領帶,都可以拿出來配,知道了嗎?」
「知道了,但是--」他還是不知道哪一條領帶比較相配……
對著嘟嘟作響的話筒,夏光希不敢相信他的秘書居然掛他電話,她還沒告訴他到底該配哪一條領帶。
氣到最高點,夏光希再撥一次韓以真的手機,卻是沒有回應,為了躲他,她干脆把手機關起來!
「可惡!」他掛上電話。「可惡可惡可惡!」接著他又拿起話筒猛敲。
他這一生還沒被女人這樣當面羞辱過,更何況她還是他的秘書。
夏光希真的很生氣,天之驕子的才能他都沒有,天之驕子的脾氣他倒是樣樣下缺,偏偏這時候又有人不知死活,自己送上門當祭品。
「總經理,等一下十點鐘的會議……」
「開什麼會?滾!」他大少爺沒空理那該死的會議。
就這樣,一個好好的內部重要會議就平白遭夏光希否決。但他仍覺得不夠,仍要將桌上的檔案全掃下地,才能一吐怨氣。
「隆哆!」
成堆的檔案頃刻像遭遇雪崩似的散落一地,其中不乏韓以真的心血,對夏光希來說,那反倒成了憤恨的源頭。
他不要她的存在只是文件,只是囑咐,或是那些該死的立可貼。他要她在他身邊倒咖啡,要她告訴他哪一條領帶比較適合今天的襯衫,他要她--
「該死!」生氣地拿起車鑰匙,夏光希又沖出去。
兄弟間感情好的好處是團結力量大,壞處是只要有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大抵都逃不了干系,夏瀚希就是如此。
早上十點鐘不到,夏光希就把夏瀚希拉出去喝酒,夏瀚希都快瘋了,天曉得他還在上班。
「一大早沒有酒吧開門,而且--好吧!我打電話去跟Vickey借鑰匙,你等我一下。」由于夏光希的臉色太可怕,也基于兄弟間的情誼,夏瀚希只好賣老臉去跟好友借酒吧,暫時把工作丟在一旁。
所幸,老友很干脆,說不到兩句話他就點頭答應。夏瀚希隨口說聲:「謝啦!」並跟對方約好去他的公寓拿鑰匙,天曉得對方還在睡。
Vickey睡眼惺忪的將酒吧的鑰匙交給夏瀚希,問他是怎麼回事?夏瀚希揚了揚下巴,要他自己看夏光希的落魄樣,Vickey偷偷的看了一眼,表示了解,那分明是墜入戀愛無法自已的眼神。
每個人都明白怎麼回事,就夏光希一個人看不清楚,一個勁地拖著夏瀚希大吐苦水。
「我真的很火大。」
一到達Vlckey's夏光希就忙著抓狂。
「她怎麼可以如此對我?我是她老板耶!」
然後,他又把他最近受的待遇從頭到尾再說一遍,听得夏瀚希耳朵快長繭。
「人家從來沒說過你不是她老板啊,干嘛這麼沒有風度?」耳朵長繭也罷,他還得充當臨時酒保,他是招誰惹誰?
「你不知道。」夏光希搖手,強調他的痛苦。「她不需要說,我就可以了解她的意思,她心里根本沒有我。」
「不至于吧?」夏瀚希忙著找他寄放的酒,模索了一陣子才找到那瓶上奸的威士忌。
「Jeanie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女孩子,她應該是把事情都交代好了,才會去做私人的事。」自始至終,他二哥都在抱怨同一件事:她幫另一家的老二拍片,他都快會背了。
「她的確是把事情交代完了才去拍片,但是不該如此,你知道我要問她什麼事情都找不到人,這種感覺有多痛苦嗎?」
夏光希還沒開始喝酒就已在發酒瘋,夏瀚希擔心萬一他真的倒酒,他會瘋得更厲害,但還是在他二哥的酒杯里面注滿威上忌。
「你就當她請假好了嘛!」夏瀚希勸夏光希放寬心,不要計較太多。
「她壯得跟條牛似的,才不會請假。」無奈夏光希不領情,並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就算是牛也會生病,不然要獸醫干什麼?」夏瀚希無法同意他二哥的說法,認為他太不公道。
「獸醫才不醫治牛,他們只醫治貓啊狽啊那些討人喜歡的寵物。」夏光希嚷嚷。
言下之意就是韓以真一點也不討喜,那他一大清早就把他拉出來喝酒做什麼?
夏瀚希大翻白眼,又在夏光希的酒杯里倒滿酒,詛咒他干脆醉死算了。
「我看你根本是因為她不在你身邊才會這麼生氣,跟工作一點也扯不上邊。」說白一點,就是打翻醋壇子。
「胡說!」夏光希跳起來。「我只是沒有她在身邊提點,不太習慣罷了……」
「是這麼單純嗎?」夏瀚希反問他二哥。「大家都有秘書,但就你一個人沒有Jeanie就像廢了手腳一樣,你真的有這麼脆弱嗎?」
這是個值得玩味的問題,答案早已存在所有人的心中。只要是他們身邊的人都明白,他們兩人早已陷入戀愛,只是兩個當事人都看不清楚,以至于至今還在追逐。
夏瀚希是局外人,自然一目了然。問題夏光希是當事人,又比一般人遲鈍,腦中總是在畫圈圈。
他也想過,為什麼他一沒有了韓以真就完全不會作業?但他總以為那是習慣問題,從下曾往更深的一面思考,以至于眼里裝滿了問號。
「你和Jeanie的關系真的很怪,像情人又不像情人,像主雇又不像主雇,她敞的事早已超越一個秘書的範圍,反倒像是女朋友。」受不了他二哥的遲鈍,夏瀚希進一步提醒夏光希,他又照例跳腳。
「什麼女朋友?你不要亂說!」他最新一任的女朋友是林妹妹,可不是那個不男不女的。
「亂說就亂說,反正沒我的事,我也懶得管。」夏瀚希再翻白眼。「不過請你不要沒事就跑到我公司來找我,我已經受夠了世希和宇希的騷擾,最近大哥三不五時也會跑來哭訴,請你們顧慮一下我的精種狀態,別把我也逼瘋好嗎?」
要論倒楣,沒人能跟他搶冠軍,幾乎所有人都找上他,儼然就是堂兄弟集合中心,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