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想和我交往?」她實在想不通她這種林亞珍造型有什麼好看的,辣妹造型他顯然也不愛,那到底為什麼會想追她?
「因為,我想彌補妳內心深處的創傷。」他的表情異常嚴肅。
姚珊瑚差點沒有當場昏倒。
遇見這種冥頑不靈的人,恐怕連天神都會發瘋,難怪有一部卡通叫「天神向前沖」,她也好想沖到別的地方。
「妳的答案是?」
包慘的是她沒有奧林帕斯山可躲,只能靠自己。
「我……」其實她很想拒絕,但他好像不懂NO的意思,只得想別的方法應付。
「姚珊瑚小姐?」他今天的眼神不知怎麼地給人一種壓迫感,慌亂之下,姚珊瑚竟然隨便亂扯。
「除非你改變自己,否則我不會考慮!」
一陣沉默。
兵臨城下之際,姚珊瑚壓根兒不曉得自己說了什麼。不過說出來了以後,才發現自己這idea不錯,可說是急中生智。
「改變?」
看吧,就連敵人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對,改變。」她的語氣可得意了。「我不喜歡你老土的樣子,你若一直維持這樣的外表與舉止,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我這樣子很老土嗎?」他看看自己,不曉得土在哪里,競選的時候大家都這麼穿,也都穿卡其色夾克。
「對,很老土。」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台灣的競選活動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他再來時時刻刻提醒她,政治有多黑暗,她想過單純一點的生活。
「老土」兩個字嚴重打擊阮少飛的自尊,也讓他想起那些PUB中的男人,的確個個都比他時髦。
「好,我改變自己。」也該是時候了。
阮少飛下定決心。
「什麼?!」姚珊瑚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認真的嗎?
「我說我要改變自己,符合妳的期望。」他對著已然呆成木頭人的姚珊瑚深情告白,差點造成聖跡--木頭聖母流淚,SNG請快來聯機。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不想當聖母,不想當木頭人,但她淚流不止。
阮少飛僅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就當是回話,而後轉身走人。
姚珊瑚痴痴凝望他的背影,不是因為太感動,而是出自恐懼才流淚。
他是認真的。
嗚……
第五章
翌日;星期天。
姚珊瑚仍坐在客廳的角落打毛衣,長輩們依舊圍在桌子前進行方城之戰,一切情況和昨日無異。
然而,這只是表面。
表面上姚珊瑚行為和昨日一樣乖巧,表情和昨日一樣鎮定。但她的內心卻惴惴不安,隨時等待厄運來臨。
我要改變自己,符合妳的期望。
這在一般人耳里,听起來可能很浪漫,但對她來說宛如詛咒的誓言,在她的腦中鏗鏘作響,一根一根拉扯她的神經。
他應該……不會真的付諸行動吧?
她一面打毛衣,一面偷瞄門口。
他應該只是隨便說說,改變哪有這麼簡單?憑他老土了三十年,沒再繼續土下去就已經不錯了,哪可能說變就變……
「珊瑚,妳干嘛一直偷瞄門口?」三表叔公抓到她的小辮子。
「沒有。」她急忙否認。「我沒有偷瞄門口……」
「是不是在等待某人啊?」六叔公大笑。
顯然大家都把她和阮少飛湊成一對,真氣煞人。
「我回房間去打毛衣,你們慢玩……」既然敵人休假,她也暫時解除防空警報,回房里休息。
「好,毛衣記得打漂亮點兒,別又像打給妳三叔公的那件,兩只袖子的長度都不一樣。」五表叔公交代。
「知道啦!」姚珊瑚做鬼臉。肯打給他就已經不錯了,還嫌。
她收拾好毛線就要上樓,這時門口不期然出現一道人影,引起眾人的注目。
來人身穿HIPHOP風格,就是那種上半身穿著大到不行的運動衫,外頭再罩著一件同樣寬大的籃球背心,下半身則是穿著寬松的運動褲,褲管長度僅及腳踝的穿著。
此外,腳上那雙紅色的運動鞋也非常值得一提。有如蛛網式的造型活潑又前衛,且摻雜著蝴蝶翅膀似的閃光,醒目得不得了。
總而言之,這人從頸部以下的裝扮都很年輕,顏色也配得相當好,充滿了美式青少年流行文化的氣息。然而……
「哎呀少飛,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然而問題就在于來人是阮少飛。他頸部以下雖做年輕打扮,但頸部以上卻依然留著英國小學生的頭發、戴黑色粗框眼鏡,這和歐吉桑哈利波特有什麼區別?更惡心而已。
「你怎麼……」她已經說不出話,眼部神經頻頻抽筋。小學生哈利波特看起來很可愛,歐吉桑哈利波特則有點惹人嫌。雖說是差別待遇,但是沒辦法,因為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有什麼不對嗎?」阮少飛看看自己。昨天他想了一整天,怎麼也想不出那個外國男星的名字,和那部電影的名字。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翻閱運動雜志,參考里面的穿著,今天的打扮是他認為最有型的。
「呃……一實在很難解釋少年哈利波特跟中年哈利波特之間的差別,光可愛程度就是天地之差了,他到底要放在哪一個等級?
「?」阮少飛難以理解她為什麼不說話,只是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的打量著他,彷佛在看什麼外星組合物種一般。
「少飛呀!你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
姚珊瑚無言,長輩們倒有許多話要說,不只男性的長輩,連女性長輩都聞風而至,老人兵團又堅強地結合在一起,炮口對準他們口中「優秀的好青年」。
「因為我……」他不曉得該怎麼說。
「是不是要去打籃球?」五表叔公幫他想到另一種解釋。
「應該不是吧?」三表叔公擰緊眉頭打量阮少飛的褲子。「如果是的話,褲管也太短了,應該再長個幾吋。」
「我覺得是太長。」六叔伯也皺眉。「我看過其它人打球,都穿得短短的,沒人褲子穿得像他那麼長。」褲管卷到七分,真是怪。
「不對,應該是太短才對。」他看到的是小學生,少飛已經是大人。
「不對,是太長。」六叔伯很堅持。
「不對,是太短。」
「不,是太長。」
「是太短。」
「是太長。」
「太短。」
「太長。」
「太短。」
「太長……」
男性長輩們吵成一團,這情形就跟到底是「八里」還是「巴黎」一樣,各有各的堅持。女性長輩們則是受不了地撇撇嘴,盯緊阮少飛。
「你怎麼會突然穿成這副德行?」三表嬸婆追問阮少飛。
阮少飛看著姚珊瑚,嚴肅地回說--
「因為我想改變自己。」月兌離老土的行列。
「你干嘛改變自己?」聞言眾人嘩然。「你原來的樣子很好啊,干嘛改變?」
長輩們都不知道他干嘛突然這麼想不開,只有始終說不出話的姚珊瑚知道為什麼,並且好擔心他會照實說出來。
「說啊,少飛。」長輩們催促。「你怎麼會突然想要改變?」
情況變得一觸即發,只要他照實托出,她就死定了。會被這群老人兵團,轟成煙灰。
「我……」他的眼楮始終沒離開過姚珊瑚,一直盯著她。「我之所以想要改變,是因為--」
她倏然脹紅的臉龐,讓他當場閉上嘴巴。長輩們久等不到回答,底下開始有人自己猜測。
「是因為老是穿著相同的衣服,所以厭倦了吧?」
「要不就是顏色換一下,說真的,還真是沒什麼創意。」
「其實偶爾改變造型也不錯。」
「挺好的,年輕多了。」
「雖然剛看的時候不習慣,但看久了倒也順眼,沒什麼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