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可以借給我看嗎?」魏董事長問他兒子。
魏昕磊馬上跑到二樓的房間,把沈叔叔送給他的球拿下來,雙手捧住舉高拿給他父親看。
魏董事長垂眸看他兒子手中那一顆球,腦子里閃過萬千思緒。從年輕時一起闖蕩,到好不容易終于有點成就的朋友,就這樣死于游艇翻覆的意外之中,連最後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即離開人世,大中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的怨恨吧!
他失神地望著兒子手中的球,再看看懷中的嬰兒。嬰兒天真的笑臉,純淨得不染一粒塵埃,有誰想得到,她是一個孤兒呢?
「她真是漂亮。」受嬰兒笑臉吸引,魏昕磊忍不住偷拉嬰兒的手,輕輕地搖晃。魏董事長低頭看兒子熱切的表情,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小磊,你喜歡海貝嗎?」他彎腰問兒子。
「海貝,這是她的名字嗎?」魏昕磊反問。
「是的,小磊,海貝是她的名字。」魏董事長答。
沈海貝;沈入海中的貝殼。她的臉小小胖胖的,皮膚又好白,真的跟故事書中的海貝好像。
「我喜歡海貝。」他入迷地看著父親懷中的嬰兒,好想接過來抱一下。
「那你願不願意照顧她?」魏董事長又問。
「照顧她?」听不太懂耶。「是陪她玩的意思嗎?」
魏董事長聞言失笑。
「差不多,只不過更麻煩點。你要隨時隨地看好她,還要照顧她的心情。」
心情?還真復雜耶,他自己就時常心情不好,老是跟弟弟打架。
「我不會照顧心情。」是要模她還是怎樣,如果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是不是還要被她K?
「沒關系,等你長大後就懂,不急。」魏董事長模模他的頭,笑得十分愉快。
「哦!」那就可以,反正離長大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的學。
「我看海貝就給你當未婚妻吧,好不好?」
「什麼是未婚妻?」魏昕磊忙著逗女嬰,幾乎沒空理他父親。
「就是新娘的意思。」魏董事長笑著回答。
「新娘」魏昕磊瞪大眼,這兩個字他懂,就是以後要嫁給他的意思。
「對。」魏董事長點頭。「海貝長大以後當小磊的新娘,你說好嗎?」
「好啊!」魏昕磊馬上點頭。「我喜歡有一個長得像天使的新娘。」酷斃了。
「不公平,我也要她當我的新娘,我也要有未婚妻!」一旁的魏昕浩突然跑來鬧場,魏昕磊不耐煩地把他推開。
「你什麼都要跟我搶,走開啦!」他打死不讓出未婚妻。
「你才是什麼都拿走,你才應該走開!」魏昕浩反推他哥哥,魏昕磊瞪了他一眼,兩人當著父親的面打起來。
「海貝是我的!」他已經把她的名字記起來。
「她才不是!」魏昕浩也記住她叫沈海貝,以後要跟他們住在一起,認真程度並不輸他哥哥。
兄弟兩個打成一團,魏董事長手抱女嬰沒空處理兒子們的爭議,只是忙著嘟嘴,逗女嬰發笑。而女嬰真的笑了,笑容好像天使……
記憶中的天使,隨著魏昕磊無意識揚起的嘴角,慢慢與現實中的浮雕分離,剝掉了記憶的幻境,也將他飄游的靈魂重新拉緊,助他回到現實。
他慢慢直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在外飄泊了兩年,突然間回復到原來的生活,還真有點不習慣,看來人真是一種善變的動物。
仰頭喝完杯子里面的酒,魏昕磊放下酒杯,走向擱在角落的行李箱,抽出一張報紙,專心盯著上頭的文字。
磊哥,我已同意解除婚約,連帶著也解除你對自己的承諾,速回。
海貝--
事隔兩年,海貝終于同意解除婚約,這令他不解。他不禁回想起兩年前他們最後一次的會面,就在這屋里,她蒼白著臉,咬著下唇,寧可惹他生氣,也不願違背他父親心意的模樣。當時他還以為她會堅持一輩子,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她居然登報說她願意解除婚約,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是他父親的命令?
魏昕磊怎麼想都找不出原因,決定明天一早去找他父親問清楚。他相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得了的理由,才能讓他頑固的父親改變心意。
位于溫哥華市中心的「魏氏大樓」,向來是溫市華人成功的標志。溫市是溫哥華市的簡稱,許多當地的人都習慣如此稱呼這座城市。
這天,魏氏大樓如往常一樣忙碌,員工進進出出,奔跑穿梭在總樓面二十七層的大樓里。這是魏氏一貫的景象,看在魏昕磊的眼里卻別有一番滋味,由衷升起一股懷念之情。
「早。」他先到業務部打招呼,同事們看見昔日主管回來了,手中的筆紛紛掉下來,個個說不出話。
「我回來了。」他又瀟灑的揮了揮手,被魔法定住的員工才愕然回神,對著他的背影大叫。
「總經理!」
是的,他們的總經理回來了。
這個消息立刻有如野火燎原般地延燒開來,從業務部到庶務部。從一樓大廳到二十六樓財政中心,每個人都在討論這個話題,唯獨位于頂樓的董事長室,還不知道這件事。
「王秘書。」
董事長室門外的秘書,不期然看見魏昕磊的身影,握著話筒的手當場僵在空中,半天無法反應。
「我回來了。」
是的,他回來了。魏昕磊看得出王秘書有多意外,她的眼眶都泛出淚光。
「總、總經理……」顧不得正和客戶通電話,王秘書用顫抖的手將話筒掛回原位,激動的起身。
「好久不見,王阿姨,我回來了。」魏昕磊抱住激動的王秘書,從她頻頻發抖的擁抱中感受到她有多想念他。他也是,他也一樣想念這些有如家人的老職員。
「你怎麼會突然回來?」王秘書邊拭淚邊問。
「這就要問我父親,我父親在里面?」魏昕磊對著厚重的門板揚揚下巴。
「你……你還不知道嗎?」王秘書的臉色蒼白,彷佛他說了什麼不能理解的事。
「知道什麼?」魏昕磊一臉莫名,不明白一向溫和的秘書何以臉色大變。
「老董事長……已經過世了。」
「過世?」魏昕磊壓根兒听不懂王秘書在說什麼。
「是的,總經理。」王秘書心痛的說。「就在你離開加拿大不久後,老董事長便發生了車禍而意外身亡,至今已經一年多。」
對于追隨在魏老董事長身邊長達二十年的王秘書來說,最舍不得的,莫過于上司的辭世。然而站在魏昕磊的立場,他根本不想听到這個消息,甚至懷疑她是在跟他開玩笑。
「這個玩笑不好笑,王阿姨,換點別的。」不可能,他父親不可能就這樣死掉,這一定是惡作劇。
「我也希望這是個玩笑。」王秘書感傷的說。「但事實上,你父親真的過世了,我也很抱歉。」
「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我?」魏昕磊的腦子亂成一團,怎麼樣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王秘書嘆氣。「事情來得太突然,你又沒有留下半點訊息,就算我們想通知你,也不知從何找起,只好自己辦了。」
說來說去,都是他任性惹來的禍,他不該負氣離家出走,落了個家破人亡的命運。
「現在公司……是由誰在掌管?」魏昕磊幾乎被這殘酷的事實擊倒,最終還是能夠鎮定下來,試著把事情一件一件弄清楚。
「你弟弟。」王秘書答。
「他在里面嗎?」魏昕磊指著厚重的木門問,而秘書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