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想號稱柳下惠第二的他,都不能做到坐懷不亂,還有誰能夠辦到?這也實在太難為那個人了……
魏千古拚命點頭,百分之百的配合對方律師提出來的抗辯,讓人分不清他到底站在哪一邊。
「魏律師!」
他的當事人;一個即將油盡燈枯的可憐女子,正倒吸一口氣,大聲斥喝魏千古,他卻仍沒有醒來。
懷柔的唇真的很吸引人,身子又好柔軟,那個時候她妹妹要是沒有在樓下大叫就好了……
「魏律師!!」
魏千古全然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沒有發現在場所有人,全用一種驚奇的眼光看著他,直到一個厚重的檔案夾往他頭上砸去,他才發現自己干了些什麼好事。
「你居然一直點頭!」
打他的是他的當事人;一個即將油盡燈枯的可憐女子,此刻正拿著他帶來的檔案夾,拚命往他頭上敲。
砰砰砰!
魏千古的當事人敲得可用力著咧。
魏千古這才如夢初醒,趕緊回神,呈現在他眼前的畫面卻是──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為,魏律師,太教我失望了。」女法官擰眉。
「我要換律師,魏千古,我這輩子再也不會踏進你們的律師事務所一步!」他的委托人尖叫。
「承讓了,魏大律師。」現場唯一高興的只有被告那方。「多謝你的失常,讓我贏了這一回,謝啦!」案子雖沒正式定讞,但光看他被檔案夾打的窘況,就值回票價,總算沒白白浪費他的口舌。
同樣的現場,卻存在好幾樣情。
法官對他失望,委托人揚言要踢掉他,對手當著他的面哈哈大笑……
這真是一團糟,魏千古捂臉嘆氣。
他也快要得憂郁癥了。
第六章
點著香精的狹小空間,播放著禪宗式的音樂。
隨著樂曲的揚升,躺在美容床上作臉的客人,也幾乎到達了縹緲虛無的境界,渾身上下都得到充分的休息。
「要上隔離霜嗎?」
好不容易進行到最後一個步驟,楚懷柔柔聲地問客人。
「不必,反正回去就要睡覺了,上了也是浪費。」客人自床上爬起來,笑吟吟的看著楚懷柔,越看越滿意。
「楚小姐不只人長得漂亮,手技又好,服務又很親切,難怪我每次都找你。」客人顯然對楚懷柔的服務很滿意,一直稱贊她。
「謝謝陳董夫人。」她禮貌的微笑。「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瞧瞧你,真會說話。」陳董夫人笑得可夸張了。「做功仔細,教養又好,有沒有計劃自己開一間美容中心啊?」
明知陳董夫人這只是在開玩笑,楚懷柔還是趕緊搖頭。
「不敢妄想。」這是她的肺腑之言。「老板對我這麼好,我只想認真工作,好好報答他的知遇之恩……」
「這話倒也沒錯,你們老板真的對你滿好的,星期天還讓你休息,難怪我都找不到你。」
由于她是店內最受歡迎的美容師,指定讓她服務的客人佔了全店客戶量的三分之一,因而特別忙碌,特別容易招來嫉妒。
「是啊,所以我不會自立門戶。」楚懷柔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也知曉老板的好,但也因此而做死。
「嗯,是啊,你真懂分寸……」陳董夫人表面上贊美她,楚懷柔知道其實她心里並不一定真的這麼想。她們這些有錢有勢的夫人,就會做表面功夫,私底下卻極不講理,若講理的話,也不會在他們即將下班的時刻,硬要她幫她做臉了。
「我先去換衣服了,掰掰。」陳董夫人隨口說了聲再見,就下樓更衣。倒是楚懷柔,還得收拾儀器、保養品之類的工作用具,等她下樓,都已經是十一點半的事了。
「咦,張先生,你還沒走啊?」張有為是這家美容公司的老板,未婚,長得不錯,事業就像他的名字──年輕有為,做得很成功,是許多美容師愛慕的對象。
「我正在看意見調查表。」張有為咧齒一笑,對她的表現滿意極了。「每一張調查表,幾乎都說你是她們見過最棒的美容師,是我們店里面的招牌。」
「是大家過獎了。」她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攏攏秀發。「我不過是做分內該做的事,不算什麼……」
楚懷柔或許對自己出色的表現沒有反應,但張有為卻沒法不注意到她美麗的外表。她真的是長得很美,光這麼看她就能教人蠢蠢欲動,真不知道他如果真的和她上床,會是什麼感覺?
「張先生?」楚懷柔不明了他心中的邪念,只覺得他發愣的樣子好奇怪,忙出聲叫他。
「啊?沒事。」他趕忙陪笑。「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這樣不太好吧,每次都是你送我回去……」楚懷柔擔心別的美容師又要說話,趕緊拒絕。
「那有什麼關系。」張有為訕笑。「反正你也沒開車,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坐計程車也十分危險,就讓我送你吧!」
表面上張有為是親切,其實是想藉著送她下班,來段「溫馨接送情」發展出男女關系,可惜楚懷柔天生就少那麼一根神經,對他的企圖毫無感覺。
「好吧。」基于實際上的需要,她只好點頭。「現在的確是滿晚的,就麻煩張先生了。」
楚懷柔就這麼搭上張有為的車,讓他送她回家,到家後像以往那樣,彎下腰對他說︰「掰掰,明天見。」
這幾乎已成了慣例,楚懷柔自己並不以為意,但看在別人的眼里,卻有不同的意思。
「他是你的男朋友嗎?」魏千古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一出聲就嚇壞楚懷柔,她差點尖叫。
她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等氣順了以後,才顫抖的說──
「你、你干嘛突然出現,嚇死人了。」幸好她夠大膽,否則早嚇暈了。
「對不起。」他先行道歉,後問︰「他是你男朋友嗎?」不愧是干律師的人,窮追不舍的功夫一流,非要問到答案不可。
「不是。」她奇怪的看著他。「他是我老板。」
老板;不是男朋友,但他還是覺得危險,上次好像也是那個男人送她回來。
「你怎麼這慶晚了還沒有睡?」楚懷柔抬起手腕,表指向十二點半的位置。
「我睡不著。」他繃著臉承認。
「為什麼?」楚懷柔納悶。她都已經教他要怎麼放松情緒了,怎麼他還是一樣的情形。
魏千古沉默,不好意思告訴她,他是因為她才睡不著覺的。近來他一直想她,夢里也是她,有好幾次還作春夢。嚇得他當場驚醒,半夜爬起來到院子里練大刀。
「還是……我再幫你做更激烈的療程?」楚懷柔不相信她的治療全然無效,想再更進一步拿他做實驗。
「更、更激烈?」他听了以後倒退三步,鼻血都快流出來。
「嗯,好不好?」楚懷柔壓根兒不明白他的痛苦,柔軟的身子一直靠過去,魏千古只得落荒而逃。
「等我有需要,我自然會去找你。」話畢,他一溜煙逃走,留下不知所以然的楚懷柔,瞪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算了,進屋去吧。她也累了,明兒個還要早起呢!
楚懷柔決定回家睡覺,魏千古則是早已逃進房間,心急如焚地勒令自己要冷靜。
「鎮定下來,魏千古。」他也喃喃自語。「你的合伙人已經垮了,現在只剩下你,你一定要振作,事務所的未來就靠你了,知道嗎?」
比六字真言還更像六字真言,魏千古每天念,每天激勵自己,卻沮喪的發現──沒用,他每天都在想她。
為了平復自己的心情,他練毛筆,每天把「忍」字寫一百遍,仍是沒用。好吧,換拉胡琴。他又把塵封多時的二胡拿出來拉,結果琴弦因他腦中過于激烈的意象而拉斷,當場打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