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一片好意。」怎料得到竟是熱臉貼到冷。「當時我看你哭得那麼傷心,才想到這個辦法,沒想到你居然回過頭來咬我。」
「我哪有咬你?」楚慎行跳腳。「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虐待我的書……」
老三這組不落人後,也跟著吵起來,只有老大這組尚能維持和平……不過,也快吵架了。
「真高興我給你的建議能發揮作用,你一定覺得平靜多了吧?」楚懷柔睜大著一雙美眸,仰視高她整整一個頭的魏千古,嬌艷的紅唇,有著數不盡的溫柔。
「確實是平靜多了,謝謝你。」魏千古點頭。「多虧你開出來的處方,對紓解心情方面非常有用,『普羅茵玫瑰』——」
「等等,你說什麼?普羅茵玫瑰?」楚懷柔突然半路攔截魏千古的發言。
「嗯,有什麼不對嗎?」魏千古皺緊眉頭,不曉得對方的表情何以風雲變色。
「當然不對!」楚懷柔叫了起來。「我建議的是『大馬士革玫瑰』,不是『普羅茵玫瑰』,你弄錯了。」
「一樣都是玫瑰,有什麼不同?」魏千古分不出其中的區別。
「天大的不同。」簡直侮辱她的專業。「『普羅茵玫瑰』是法國地區出產的玫瑰,『大馬士革玫瑰』則是出產在土耳其一帶,是所有玫瑰中最好的品種,萃取出來的精油也最有效。所以我才建議你要使用『大馬士革玫瑰』,可是你卻自己亂用『普羅茵玫瑰』,還說是我的主意。」
「我根本看不出來這兩種玫瑰有什麼不同。」什麼「普羅茵玫瑰」?什麼「大馬士革玫瑰」?簡直亂七八糟。
「精油是要用聞的,不是用看的,你搞清楚。」自己笨就算了,不要把罪過都怪到她頭上。
「我倒情願去背法律條文,它們比那些亂七八糟的精油容易分辨多了。」雖然也有些許相似的法條,但總比顏色一模一樣的精油強。
「什麼亂七八糟?你才亂七八糟呢!」她絕不容許有人污蔑她心愛的精油。「別以為你是律師了不起,我告訴你,全世界的花有幾萬種,光玫瑰的種類就佔了一千多種了,它們大部分都可以提煉出精油……」
老大這組隨後開戰,兩組戰的內容都和正事無關,只有老二這組還記得他們吵架的目的。
「你弟弟真不要臉,偷我家的書!」楚謹言指著魏汗青的鼻子開罵。
「你妹妹才不要臉,欺騙我弟弟!」他也不客氣的反罵回去,現場於是又是一陣喧嘩。
「你虐待我的書……」
「你搞錯了精油……」
「把我家的書還給我……」
現場一片混亂,三組人馬各自叫陣,就是沒有人記得搬書。
一個禮拜又過,還是沒人記得搬書,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對楚謹言而言,生活除了對付隔壁那群老古董外,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每天收到的卡片。為此,她芳心竊喜,因此即使有蕭茜茜在一旁冷嘲熱諷,她依然是春風滿面,快樂得不得了。
當然啦!人生有苦有甜。她既嘗到了甜頭,自然也得吞下酸鳳梨,那即便是天天callin進來的混蛋。
也不知道這社會是出了什麼毛病?人們似乎格外喜愛看他們兩人爭斗。他們就像現今的政治情勢,一方拋出議題,另一方即忙著回應。如此口水滿天飛,觀眾不膩,她這個當事人倒是膩了。偏偏收視率又持續飆高,教她想退場都難,托那混蛋的福,她的車馬費因此而調漲了幾千塊。
有失必有得,也算是彌補她的精神損失。
星期天的下午,天空藍藍的。外頭的太陽不大,甚至還有點風,勉強算是這個星期以來最宜人的一天。
在這適合外出的日子里,楚謹言沒選擇外出約會,反而窩在沙發上想那個老找她碴的家伙有多混蛋,想著想著,大門開了。
「嗨,謹言。」進門的是她大姊,她從早就出去,現在才回來。
「嗨。」她背著她大姊,跟她揮手打招呼,看都沒回頭看。
「嗨,謹言。」又多了一個打招呼的人。
「嗨……」她手揮到一半,才愕然發覺——
「你、你怎麼來我家?」她嘴巴張得老開的看著來人,一根手指直指著對方發抖。
「我邀他來的。」楚懷柔連忙沖出來解釋。「千古說他頭痛,我就邀他到我們家來作治療,以方便我調配精油。」
「但、但是……」楚謹言太驚訝了,一時說不出話。
「我們先上去了,你自己一個人慢慢喝咖啡。」
咻一聲。
楚謹言和她大姊相處大半輩子以來,從沒看她動作這麼快過。以往她總是慢吞吞,活像電影中慵懶的貴婦,急死人不償命。
反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回旋木梯,楚謹言不敢相信她大姊竟然會倒向敵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對,去找慎行問問看,她一定也會這麼覺得。
楚謹言決定去找另一個盟友,通常這個時候,她都會到對街的一家書局看書,去哪兒找她準沒錯。
她隨意穿上涼鞋,穿過前面的院子,就要去找她小妹,沒想到途中又遭遇到敵人。
「匆匆忙忙的,去哪兒?」
發出聲音的,毫無例外又是魏汗青,他正站在矮牆邊,兩手插入褲袋里,看起來頗為瀟灑。
「要你管。」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長得不錯,就是為人差了點,不然還滿有吸引力的。
「我也不想管。」他的眉頭挑得老高。「但我想你最好親自來看看眼前的狀況,再來決定我是不是多事。」
他讓出一個位置,偏頭要她過去。她好奇地走到矮牆邊站定,透過他讓出的位置,觀察他家的院子。
「這、這是?!」代志大條了。她那每到星期天就跑到不見蛋的小妹,居然跑到他家踩腳踏車?
「看見了吧?」魏汗青冷笑。「這就是我為什麼叫住你的原因,你那天才小妹從兩個鐘頭前就來我家報到,而我那天才小弟,更是把他所有的運動器材都搬到院子來任憑風吹雨打,那些器材少說也值幾十萬元。」
「他干嘛這麼做?」她指著正開懷大笑的魏丹心。
「為了你小妹那些寶貝書啊。」他語帶嘲諷的回道。「她不準丹心把她的書放在地下室,丹心就只好犧牲自己最寶貝的運動器材,為那些書找空位,天曉得之前他還不許我們踫。」
「我出門之前也剛踫見你大哥,他們正要上樓。」她咬住下唇告訴魏汗青這個訊息,憂心仲仲。
不太妙。
他們互看一眼,低頭各自沉思。
依照這個情形看來,他們極有可能是在戀愛……
戀愛?
他們又互看一眼,再度低頭各自沉思。
想他們這兩家,雖名為鄰居,實則更像仇人。自古漢賊不兩立,更何況漢賊至少還出自同一血緣,他們是生活習慣,乃至於價值觀都南轅北轍,真要談起戀愛來,恐怕困難重重,到時還得勞駕他們兩位老人家出面替他們收拾。
「我有一項提議。」與其日後生變,不如現在就解決這個大麻煩。楚謹言決定。
「請說。」恰巧魏汗青想的跟她都一樣,也不樂於看到他們談戀愛。
「破壞他們。」她說。
「這正是我的想法。」他點頭。
難得雙方想法一致,接下來,就看他們搞破壞的功夫。
第六章
人生的際遇是很奇妙的。昨天還是敵人的兩人,今天已經把酒言歡,坐下來共商破壞大計。
由於他們都是行動派,楚謹言和魏汗青一致同意事情要趁早解決,因此相約在外頭的咖啡館會面,以免計劃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