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鎖門的話,要是待會兒有人闖進來,我要怎麼解釋?」笨蛋。
「就說你跟我在調情嘍!」他還是亂不正經。
「馬先生!!」田心高聲抗議。
「叫我馬倫。」他倚在洗手台邊,搖晃手指更正。「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稱我為馬先生,不覺得太見外了點兒?」
「好,馬倫。」她不跟他在這種小事上計較。「請你搞清楚,這種狀況不是我自願的,是你威脅我──」
「可是我不覺得我是在威脅,倒覺得這是你咎由自取。」田心剛上陣的氣勢,還沒發揮十分之一,就被馬倫給擋了下來。
「我、我做了什麼事,讓你覺得我咎由自取──」
「你騙我,小姐,你、騙、我。」馬倫陰惻惻地打斷她的獨白。「你應該還記得,我最討厭的兩件事是什麼吧?」
被騙和被掛電話,她當然記得。
「而且,我發覺被你騙的人,不只我一個,還有你全家人,不是嗎?」馬倫神情狀似愉快,但字里行間都是指控。
「你、你還不是一樣,騙他們你是我男朋友!」田心羞紅臉,硬著頭皮辯駁。
「所以我們兩個都是騙子。」馬倫同意她的說法。「既是騙子,就讓我們兩個人進行一場騙子對騙子的交易,你同不同意?」
馬倫冷不防拋出進行交易的方向球,拋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還是沒弄懂。
「很簡單。」他不耐煩地說明。「我要你和我一起去跟老頭解釋,說你根本不是什麼可憐的孤女,讓他打消娶你的荒謬主意。你若是答應,我就不告訴你的家人,你在紅包場駐唱的事。」
听起來簡單、明了,但她怎麼老是覺得自己吃虧?
「就算你說,他們也不會相信……」她就是不甘心投降。
「好,那我現在馬上去告訴他們,看他們相不相信──」馬倫二話不說便往門口走去。
田心馬上拉住他,哀求道。
「好啦好啦,我答應你的條件,去跟馬伯伯解釋這件事。」誰教她的把柄落入他的手上,不答應也不行。
「很好,交易完成,我們繼續去享用火鍋吧!」見目的達成,馬倫的心情立刻變得很好,反倒是田心不敢相信。
「就這樣?」田心的語氣滿是懷疑。
「當然,不然你還想要怎樣?」他斜睨她。「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對你有什麼企圖吧?放心,我沒那麼饑不擇食,我可是很挑嘴的。」
听那語氣,瞧那尊容,好像他若真的看上她,對他是天大的侮辱,搞得田心也很火大。
「幸好你挑嘴,反正我也看不上你,大家省得麻煩。」她不甘示弱的反諷回去,立即引來更睥睨的眼神。
「言之有理。」他聳肩。「反正我們是各取所需,彼此對彼此有沒有意思,好像沒有太大的影響,你說是嗎?」
「是、是啊!」她嘴硬的回道。
「很高興我們彼此都有默契。」他懶懶的微笑。「不過我建議在你家人的面前,我們還是維持友好關系會比較好,免得穿幫。」
從認識他到現在,就屬這句話最入耳,也最有人性。
「我要回飯廳去了,出來太久,他們會懷疑。」不想再和他繼續瞎攪和下去,田心閃過身就要離開。
「你的東西掉了。」在她閃身時,馬倫好心提醒她遺落物品,她立刻彎腰去撿。
「沒有啊!我哪有掉東西──」田心在地上看不到任何東西,才剛直起身,便發現自己的嘴巴遭一對性感的嘴唇堵住,接著是惡意的微笑。
他這是?
「歡迎加入戰局,戰友。」
馬倫對著已然呆滯的田心說道。
「相信我們兩個人,一定能合作愉快。」
她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這麼順利!
※※※
想當初田心去應徵駐唱紅包場時,並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復雜。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熱愛唱歌的日子;更沒料到,竟有人會因此而喜歡上她,甚至到達想娶她為妻的地步。更糟的是,她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卻意外扯出一大堆謊言,最後導致謊言如雪球越滾越大,大到她不得不出面收拾的地步……
「喂,你想在我老頭的門口站多久?按電鈴吧!」馬倫抱胸,用冰冷的語氣打斷田心一連串的冥想,害她不得不調整腦波,回歸正常。
「哦。」在軍事強人的獨裁統治不,田心只好按下電鈴,焦躁不安地等待青春歐吉桑前來開門。
「你活該。」馬倫見狀冷哼,而田心十分贊成他的看法。活該她倒楣買鹽被他踫見,才會淪落到今日的下場。
啊,當初她要是乾脆把鹽撕開倒在他身上驅邪多好。像他這種萬年不赦的大魔頭,淹死一個算一個,世界多和平……
「大清早的,誰跑來敲門啊?」
猛然打開的大門,再一次敲碎田心又剛築起的美夢。
「你就不能等過了中午以後再來找我──」
「早就過中午了,老頭,你該醒了。」馬倫不客氣地拉大門縫閃身而入,順便把田心拎進玄關。
「晚上睡不著,白天猛補眠,真不知道你的生理時鐘是哪里出了問題!」
青春歐吉桑才講不到兩句話,就被他兒子猛然閃入的身影和難听的教訓轟得一身灰。但他一點都不以為意,眼底只容得不田心。
「莉、莉璇!」青春歐吉桑非常意外會在自己的家里看見田心,也十分高興。
「馬、馬大哥。」田心被青春歐吉桑全然欣喜的表情所感動,不禁也回報他的熱情起來。
「叫他馬、伯、伯。」一旁的馬倫顯然對于她的稱呼很有意見,一個字咬得比一個字清楚。
「是、是……馬伯伯。」軍事強人都開口說話了,她能說什麼?只得含淚接受。
這情形看在青春歐吉桑的眼底更加淒楚。原來遭受他兒子迫害的,不只他一個人,還包括他的小黃鶯。
不行,他得站出來,拯救她遠離戰場才行。
「倫兒,你不可以強迫莉璇改口,她愛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說這話時,青春歐吉桑一直凝視著田心。「她喜歡叫我馬伯伯也行,想叫我馬大哥,我也無所謂。只要她喜歡,叫什麼都可以──」
「你可以,我不可以。現在請你閉嘴到客廳去,我有正事要說。」馬倫三兩下就止住他父親的長篇大論,順便「又」把田心給拎到大廳去。
青春歐吉桑只好跟在他兒子後頭︰心里想的,還是怎麼解救他的小黃鶯。
「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青春歐吉桑一時之間沒想到田心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只是一直盯著她瞧,看得馬倫很受不了,乾脆把她拉到他身體後面藏起來。
「倫兒!」青春歐吉桑高聲抗議他兒子的劣行。
馬倫根本理都懶得理他父親,並且警告他不得叫他的小名。
「你,那邊坐不。」他指揮他父親坐上一張單人沙發。「你,坐那邊。」接著他把田心從背後拉出來,指示她坐在另一頭的沙發上,然後自己坐在中間。
田心和青春歐吉桑,就這麼隔著桌子遙遙相望,中間還隔了個判官似的馬倫。
「好,現在你可以開始懺悔你的惡行了。」青天大老爺不曉得他自己比誰都惡劣,睨著眼,寒著語氣,就要田心主動認罪。
田心只得低下頭、咬紅了下唇,思考該怎麼告解,看得青春歐吉桑十分心疼,直喊痛。
「別理他,莉璇。」青春歐吉桑見義勇為的發聲。「倫兒就是那副死德行,總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是笨蛋,只有他自己不會出錯,你不必信他那一套。」顯然青春歐吉桑相當了解自己的兒子,也相當了解怎麼安慰受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