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為難我,柏納。」完成不了主人的命令她鐵定倒楣。「這是蓓媚兒大人的意思,她說不想看見城堡內有人穿著僧袍,事實上,她還命令我服侍您洗澡。」
「洗澡?」柏納蹙眉,他不認為有這必要。
「麻煩你代我轉告你家大人,我不需要沐浴。」尤其在女人的服侍之下,他懷疑蓓媚兒根本故意找碴尋他開心。
「可是——」女僕緊咬下唇死也不肯轉身通報,就怕一不小心惹得蓓媚兒不快,跟著倒楣進地府。
「好吧。」柏納見狀只得讓步。「你去告訴你家大人,我會自己洗澡,不必人服侍。而且請她另找一件較樸素的衣服給我,否則我就穿這僧袍一輩子,絕不食言。」
柏納的表情相當堅決,這次換女僕猶豫了一下,想了半天終於點頭。「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蓓媚兒大人知道。」
女僕說完話後拔腿就跑,十分鐘後她又出現,氣喘吁吁地對柏納說︰「蓓媚兒大人說隨便你。」感謝天,她的頭居然還在。「她讓我先帶您去洗澡,衣服隨後請人送到。」
女僕笑嘻嘻地領柏納前去澡堂,寬闊豪華的大理石浴白中早注滿了熱水,蒸騰的熱氣氤氳了一室。
柏納蹲,伸出食指試探了一下水溫,發現水的溫度居然調得剛剛好,足見僕人之訓練有素。
頑強的軍隊、訓練有素的僕人……他不得不說,蓓媚兒的個性雖殘暴,卻是個杰出的領導者,甚少有人能夠一方面忙著打仗,另一方面還能有效管理好自己的家園,她算是特例。
柏納邊想邊月兌下僧袍,小心地將它放在帳幕之後才允許自已入浴,讓熱水洗去這一路的顛簸勞頓。他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從查德爾領地走回賽維柯堡,早已疲倦不堪。
整個人仰躺在大理石浴白的邊緣,柏納年輕的臉忍不住疲累。他不想承認閉上眼楮享受熱水滋潤肌膚的感覺有多棒,但他真的累了,似乎從多年前那一場突來的殺戮之後他就沒有好好放松過,實在累極……
他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熱水之中,正當他幾乎入睡的時候,帳幕那頭傳來一陣絮絮的聲音,他想應是拿換洗衣物進來的僕人。
「謝謝你為我送衣服來。」他的眼楮仍然閉著。「請將衣服擱在原地就行。」
柏納自信地以為這次來的僕人必是一名男僕,而且會馬上轉身離去,沒想到他錯了,那人不但沒有離去,腳步反而朝他越走越近。
「我說過我會自已梳洗,用不著——」柏納到口的話在他睜眼迎視來人時愕然止住,接下來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疑惑地瞠大一雙琥珀色的眼楮,帕納眼睜睜地看著一位紅發綠眼的天使朝他走來,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他懷疑自己置身在天堂。
世界上不可能有這麼完美的人類,柏納痴痴地想。朝他走來的女子非常年輕,豐腴的臉龐上瓖嵌著一雙碧綠色的眼楮,挺直小巧的鼻梁下是一張櫻桃小嘴,正漾開一個有趣的弧度且露出嘴角下方的兩個小梨渦,再加上她窈窕的身段、修長的雙腿,和心形的臉蛋,活月兌月兌是天使降臨人間。
柏納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他暫時忘了呼吸,只知道自己的視線正被她火紅色的秀發包圍,隨著她晶燦的大眼,短暫上了天堂。
「你真客氣,修士,居然不要人服侍你洗澡。」
就在空間幾乎凝聚成永恆的時候,紅發的天使開口說話了。
「雖然你很堅持,但是我卻不能沒有待客之道,所以只好自己動手嘍。」紅發天使眨巴著一雙碧綠色的大眼,柏納這才猛然發現到,她居然是——
「不勞蓓媚兒大人費心。」該死,他居然沒有第一眼就認出那對眼楮。「我有手有腳,洗一個小小的澡還難不倒我。」柏納盡可能冷靜地回應她飄然而至的身影,盡量將自已藏在水下。
他這個動作反倒引起蓓媚兒強烈的興趣,也使她蹲笑著說︰「害羞嗎,修士,沒讓女人陪你洗過澡?」蓓媚兒伸出一只漂亮的乳臂攪和了一下浴白里的水,晃起水波蕩漾。
「當然沒有。」他試著移開視線,不去看水中那誘人的肌膚。「別忘了我是一名修士。」
「修士?呵呵!」蓓媚兒笑得有些暖昧。「你知道嗎,修士也有分兩種,一種是許願的修士,另一種是還沒許願的修士……你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這一前一後的差別只在於宣示,一旦評了終身願,就無法還俗。
蓓媚兒這簡單的問句卻是讓柏納的身體重重地頓了一下,沉默了半天無法回答。
「你還沒許終身願,對吧!」蓓媚兒猜。
柏納又一次答不上話,他的確尚未許終身願。
「所以你還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修士。」這跟見習騎士的道理相同,未經騎士正式授勛,就稱不上是一名真正的騎士。
「不,我是。」帕納很快地否認。「雖然我還未許終身願,但在我的心里,早已決定永遠服侍上帝。」就是基於這個理念,他才會跟她回賽維柯堡,試圖感化她。
「我懷疑,修士。」他無聊的信心讓蓓媚兒發笑。「我不但懷疑,而且我認為你就跟天下所有不誠實的人一樣,說是一套、做是一套,只是用華麗的言詞掩飾自己內心真正的罷了。」這種人她見多了,早已見怪不怪。
「你說這話,有何憑據?」盡避柏納拚命要自己冷靜,但他還是被激怒了。
「憑這個。」蓓媚兒攤開另一只手的手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麥克尼爾家族的徽章,或許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它會落在你的手里。」
躺在蓓媚兒手心上的,是一枚彩色的銅制徽章,上面用金黃色的漆釉漆著一只張牙舞爪的獅子,站立在藍色為底的盾牌上,看起來氣勢十足。
瞬間柏納說不出話,他不該落入陷阱的。蓓媚兒一定早在修道院的時候就認出別在僧袍上的徽章,所以才會提出交換條件,而他居然不疑有他。
「這不能代表什麼。」盡避被識破,柏納還是盡力掩藏。「這枚徽章也有可能是別人交給我,囑咐我代為保管的東西。」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並沒說謊,這枚徽章確實屬於他父兄,只是後來落到他的手里而已。
「是有這個可能,修士。」蓓媚兒不否認這個可能性。「但那仍不足以解釋,為什麼你和柏納.麥克尼爾會長得這麼像。」
蓓媚兒笑得很甜,不著痕跡地敲了柏納一記悶棍,敲得他又是啞口無言。
「很驚訝吧,修士,我居然認得你。」她的手撫上柏納俊美的臉,停在他的唇邊吐息如蘭地說。「你是不是在想,我又沒見過你,怎麼會知道你的真實身分?」
柏納的確是這麼想,但他並未說出來,性感的唇動也不敢動。
「呵呵,你錯了,修士,我見過你。」蓓媚兒緩緩地低下頭,豐滿小巧的嘴唇幾乎要和他的嘴唇相接觸。「當你尚是見習騎士的時候,我就遠遠地看過你練習,所以我還記得你的模樣。」
她呢喃,輕柔的呼吸透過灼人的氣息將他拉回到往昔。穿越記憶的長廊,柏納這才慢慢回想起那一段不為人知的年輕歲月。
當時他們彼此都是見習騎士,不同的是,他們分別在不同的地方受訓。基於貴族間不成文的規定,自家人是不能訓練自家人的。因此即使雙方父親本身就是騎士,他們仍必須前往不同的地方接受嚴格的訓練。那時他被送來賽維柯堡受訓,而蓓媚兒則是前往另一座城堡,兩人失之交臂,他想不通她是怎麼看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