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蛇?
夏染突然想起幾年前曾遭蛇吻的經驗,不禁嚇得手腳發軟,于是急急忙忙關上窗戶,未料,她才剛動手,一雙媲美蟒蛇骰粗壯的手臂就這麼纏上窗台,差點把她嚇昏。
「請問,這里是羽夢館嗎?」蛇臂的主人擋住被夏染關了一半的窗扇,低聲問道。
「是……是的,這里是羽夢館。」夏染整個人都嚇呆了,一雙手就這麼懸在半空中,膽戰心驚地看著來人低著的頭一點、又一點的往上抬,直到和她對視。
「太好了,我還以為我跑錯地方。」來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一張清秀討喜的面孔。
夏染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可直覺地對他產生好感,幾乎忘了他闖空門這檔事兒。
「再請教,你是東方夏染小姐嗎?」來人的笑容沒變過,仍是對著她微笑。
「嗯,我是東方夏染。」夏染對他的好感也沒減少過,不住地點頭回應。
「這就更妙了。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來人擴大笑容,也和夏染一起點頭。
夏染邊點頭邊發出疑問,這個人是誰,為何爬上她的窗
子,並問了她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既然你就是夏染小姐,那麼……」來人邊說邊躍上窗台,夏染這才看清他的穿著。
他身上穿的——「帶走!」無視于夏染驟然轉凸的眼珠子,來人對著底下的人命令。
軍袍,他身上穿的是軍袍!
「很抱歉,我必須帶走你,這是莫將軍的命令。」他又說,身上的盔甲閃閃發亮,夏染這才敢確定她並沒有看錯,他身上穿的的確確是軍服。
「誰是莫將軍,我跟他又不認識。」驚嚇過後,夏染顫聲爭辯,眼珠子還無法從來人身上轉回來。
「你不認識莫將軍?」來人似乎頗為驚訝。「莫將軍是咱們大唐防守朔方的大將,前陣子咱們才和回紇打了一仗,他的戰功最大。」
戰功……莫將軍……
夏染努力回想,試著把他的話和街上听來的小道消息串聯在一起。記憶中似乎確有這麼一回事兒,雖說當今是太平盛世,文功武德,可是邊關犯進的事件亦時有所聞。即使當朝采取和親安撫外戎的政策,但仍須處處提防異族的偷襲,其中又以西北戰事最為吃緊,而前陣子才發生的戰事,正巧就發生在西州,也就是安西都護府的所在地。她還听說,當時之所以能夠輕松打敗西突厥,完全是因為安西都督莫沁濤將軍的關系,傳說他驍勇善戰,敵人只要耳聞他的大名,莫不聞風喪膽、棄械而逃。
這事跡听起來是很風光沒錯,不過……這跟她有什麼關系?
「弄懂了吧!」來人仔細觀看夏染的眼神,發現不再那麼混沌後說道。「如此一來,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將你帶走。」
弄懂什麼?她根本什麼也沒弄懂,只知道地將被帶走,如此而已。
她很想尖叫,抗議竟有這麼離譜的事發生,可不待她發出聲音,窗底下又傳來聲音,接著跳進兩具高大人影。
「楊副將,沒時間再瞎耗了,莫將軍囑咐我們得在半個月內
跋回營區,咱們若是沒按照將軍規定的時間內回去,可要違反軍紀了。「其中一個人影開口警告,差點又把夏染嚇暈。
天啊,又來一個……不,是兩個穿軍服的男人,她的房間什麼時候變成營區了?
「何侍官說的有理,咱們不能再瞎耗,就把她帶走吧!」第一個爬進夏染房間的清秀男子點點頭,手勢一比,便要帶走夏染。
「等一等!」這時夏染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放聲尖叫。
「你們憑什麼帶我走,你們有沒有認錯人?」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夏染隨口捉了一個充數,卻惹來對方的微笑。
「我們沒有認錯人,你自個兒剛剛才承認你就是東方夏染的。」清秀的男子對著夏染眨眼道,弄得夏染更是迷糊。
「我是這麼說了沒錯。」因為她本來就是。「可是,就算我是東方夏染,這跟你們莫將軍又有什麼干系,他憑什麼派人來抓我?」
說帶還算好听了呢,除了正跟她說話的男人長得清秀順眼外,其他兩個彪形大漢看起來就是一副專門綁人的模樣,著實嚇人。
「原來你還沒听懂啊!」見夏染一臉迷惘的模樣,清秀男子這才恍然大悟笑出聲。
「我本來就沒听懂。」夏染氣呼呼地說,不明白他在笑什麼。
「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清秀男子邊搖頭邊自衣袋里抽出某樣東西,似是一張白紙。
「知道什麼?」夏染起听越迷糊,搞不懂他在賣什麼膏藥。
「哪,拿去,認清楚上頭是不是你爹的筆跡。」清秀男子將抽出來的白紙交給夏染,順便為她張開。
「你爹將你許配給鎮守在邊關的莫沁濤將軍,這是允婚的狀子。你看清楚了。」清秀男子邊笑邊解釋,夏染則是差點暈倒。
這紙上的筆跡確實是爹爹的,他老人家不但親筆允了這樁婚事,還順道蓋上了手印,換句話說,這樁婚事她就算想賴也賴不掉!
「現在你終于了解,為什麼我們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了吧!」清秀男子扶住看起來快暈倒的她,再次對著她笑。
「我……大概明白了。」她不但了解,而且想哭,她爹爹居然
把她許配給一個守城的將軍,應驗了冬舞的詛咒。
「既然你清楚了,應當不會反對我們將你帶走。你知道,我們還得趕路。」清秀的男子又說,夏染一樣還是很想昏倒。
「你所謂的趕路……不會剛好就是那個那個……西北的那個那個……」夏染已經驚愕到說不出話來了,幾近語無倫次。
「你是指咱們的營區?」清秀男子替她解釋,只見夏染拼命點頭。
「你猜對了,咱們的營區就駐扎在龜茲。」
「請教一下……」她有不好的預感。「那個叫龜茲的地方,都有些什麼東西啊?」除了長安她哪兒都沒去過,自然不明白其他地方有何特殊之處。
「很多啊!」男子笑著回答。「有平原、沙漠、佛像和羊,當然還有牛和馬。」這些都是西北的特產。
平原、沙漠、佛像和羊……听起來還不算太糟。
夏染正想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不料對方接著又開口。
「對了,還有駱駝,我差點忘了提。」清秀男子輕拍自個兒的額頭,責備自己的粗心。「我必須事先警告你,營區那些駱駝大爺們的脾氣不是頂好,你喂它們的時候,可得小心不要被它們的咬。」
「楊副將,別說了,夏染姑娘已經昏倒了。」
兩人身後的侍官提醒滔滔不絕的副將,清秀男子這才攙扶起早已口吐白沫的夏染,咧嘴微笑。
「走吧。」男子一邊笑著結束對話,一邊將不省人事的夏染甩上肩,打算來個無聲的綁架。
「楊副將,咱們就這樣把人帶走,好像不太好吧!」再怎麼樣他們也是正人君子,雖說莫將軍有令,可也不能像個綁匪一樣無理呀。
「何侍官說的是,那咱們就留個言吧!」清秀男子大表同意。
隨手抽出一把利刃將東方老爺允婚的狀子硬生生地插在桌子上,再把夏染房內所有尖尖的東西,都調往同一個方向——西北。
「還是副將您腦筋好,想出這個法子留話。」何侍官對清秀男子的腦袋沒有話說,只可惜了他不識字,否則鐵定是個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