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國父革命了十一次才成功,她這不過是第一次,還有十次機會。
\"沒關系,你不說我先說,我先自我介紹好了。\"她決定。\"我叫雷黛薇,今年二十三歲,去年大學剛畢業,主修企業管理,本來今年就要到我爸爸的公司上班,但爹地建議我先到處玩一玩、看一看再說。\"
幸好雷老總算還有點腦筋,沒讓親情迷昏了頭。他敢打賭,雷老若是敢讓她到\"雷氏科技\"上班,沒兩年雷氏就得宣告倒閉,父女倆攜手一起喝西北風去。
時追地在心里暗暗回應她的話,嘴巴卻懶得動。他沒忘記白痴是有傳染性的,最好別搭腔。
雷黛薇倒也不介意,繼續唱她的獨腳戲。十次扣掉一次還有九次,這可以慢慢玩。
\"說說你的事好不好?\"在他溫暖的體溫滋潤之下,她的膽子似乎也跟著變大。\"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到我的婚宴去?還有還有,為什麼你這麼厲害,又會開直升機,又懂得那麼多野外求生的常識?你直升機上漆的那個符號又是什麼意思,我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
雷黛薇連珠炮似的提出一連串問題,就是沒有提到最重要的一點——晶片。
基本上他不會回答她任何一個問題,但她最後那一句話引起他的注意;她見過時族的標志,這點就值得推敲。
\"你說你在哪里見過時族的標志,雷老那兒?\"時追地邊問邊覺得不可能,以雷老行事之小心,應該不至于走漏風聲才對。
\"時族?\"雷黛薇一頭霧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想起來在哪里見過直升機上的圖騰,是在羅杰的辦公室里。\"不會錯,當時她還很好奇地問那是什麼,卻被她的未婚夫草草打發過去,當時她不在意,反正只是問問而已。
原來是羅杰•倫斯……有意思。
時追地沉下臉來思考其中的關聯性,暫時還無法理清之間的關系。按理說,羅杰•倫斯不可能知道時族,除非有人提供他消息的來源,而且那個人必須跟時族很熟,或者很了解時族的事才有可能。
事有蹊蹺。
淡淡地瞄了雷黛薇一眼,看著她滿是問號的眼眸,時追地了解到一件事——這事與她無關。無論雷漢鐘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雷黛薇都只是他的犧牲品。她唯一的過失是跟錯了老爸,植入了一塊棘手的晶片,又不幸跳錯直升機而已。
也罷,看在她這麼誠懇的分上,就陪她聊兩句吧!
\"為什麼逃婚?\"時追地反過來問她,將原先的話題岔開。
雷黛薇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慌亂了手腳,話也說得結結巴巴了。\"因為……呃……\"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支吾應付過去。
其實她也不必解釋,因為她早已是有名的\"落跑新娘\"。整個蓋亞納的人都知道,\"雷氏科技\"的千金有個奇怪的特性,那便是容易墜入情網,換言之就是個花痴。只是這個花痴有個更奇怪的習慣——婚前月兌逃。而且逃婚的方式千百種,活生生就是電影的翻版,連電影情節都沒她逃婚的方式來得刺激,據說她曾經為了逃婚,不惜跳上一輛喪車,搞得喪家以為有人想搶劫棺材,因而大喊救命。
所以,當雷老找上他幫他女兒逃婚的時候,他一點也不驚訝。比起他的女兒來,雷漢鐘更令人想不通,這麼多年來他女兒每次逃婚,他都是幫凶,儼然是一對最奇怪的父女。
但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之所以答應雷老的請求,完全是因為晶片,因為族長的命令。
只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傳說中的花痴扯上邊,進一步困在這蠻荒的雨林里罷了。
\"你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想出答案沒有?\"緩緩合上眼皮,時追地不耐地問,擺明了她再不答話,交談自動中止。
雷黛薇只得硬下頭皮,臉頰配紅地吐實。\"我也不知道。\"她有說跟沒說一樣。\"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逃婚,只是覺得他們都不是真心愛我,所以我就逃了。\"
\"他們?你是說,那些不幸被你甩掉的男人?\"時追地注意到她用的是復數,可見被她甩過的男人還真不少。
\"嗯。\"雷黛薇不好意思的應聲,開始覺得對不起那些男人。
\"那麼羅杰•倫斯呢?\"他是這次逃婚記的男主角。\"你也覺得他不是真心愛你?\"以往那些男人大多是為了錢娶她,但這次的男主角不同,羅杰•倫斯本身就是相當有錢的人,她實在沒有理由再逃才是。
\"可是……可是我覺得羅杰的心思好深沉,雖然他不像以往那些男人一般缺錢,但我總覺得他是為了某種目的才接近我,只是我說不上來而已……\"雷黛薇惴惴不安地說明,覺得自己的運氣好背,老是踫不上好男人。
原來她也不是沒知覺到看不清事實,難怪雷老會拚了老命幫她逃婚。時追地恍然大悟。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不是真心愛你?\"稍稍撐開眼皮,時追地又用那雙迷人的眼楮看她,一樣教她心跳加快。
\"沒有。\"她從不煩惱那些,反正很快又會有人排隊追求她。
他想也是,她若是曾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會是今天這個模樣。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這很好理解。\"因為一個男人無法真正愛一個白痴,懂嗎?\"時追地突然大發慈悲心告訴她真正的原因,就怕她還是听不懂。
雷黛薇果然听不懂,他為什麼一直說她是白痴,她念過大學,也通過畢業考試,為何他要這樣羞辱她?
\"我不是白痴。\"憤恨的淚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轉。自從來到這片該死的雨林後她哭過很多次,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回般難過。答案很簡單,她在乎他,在乎他的眼光,在乎他對她的看法。她不想在他眼中只是個小丑,她要更多。
時追地不是沒有看到她的淚水,但永遠逃避事情的真相,並不是解決事情的方法。
\"哭也沒用,因為事實就是這樣。\"他不容許錯誤就這麼被淚水吞掉。\"你不妨問問自己,你有多久沒有真正用過大腦?有多久時間未曾親自動手做過一件事?只要想通了,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特別嚴厲的語氣,卻一個字一個字敲打在她的心坎上,將她自以為是的自信徹底打碎。
她有多久沒真正用過大腦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所處的環境不需要她用腦,只要肯花錢,無論是學校的教授或是周遭的同學,哪一個不是爭著和她套交情、做朋友、幫她寫報告?幾年下來,她都快忘了自己原來是有大腦的,遑論是親自動手,她根本連早餐都不會做。
他說的對,她是白痴。少了金錢的力量,她只是一個沒有生活能力的平凡人,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雷家大小姐。
不知不覺中,她又掉下淚來。只是這次流的是羞愧的淚水,而非抗辯的淚珠。難怪他看不起她,連她都看不起自己,她會變成今天這樣到底該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