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時間治不好雙眼,又不想讓失明的事被人發現,以免被反對勢力以太子失明無法臨朝、代行王事的理由,逼迫君王廢黜他,遍假稱眼疾,還避蘭陵而來。
黃梨江朝桌上看去,果然看見一只香檀木盒。這種木盒可以防潮防蠹,通常是用來裝書的。
盡避很懷疑皇朝宰相眼下有他不知曉的事,想必多半是對自己的帝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縱容著她吧。
「麒麟這麼大費周章的遣人私渡而來,不太尋常。假使是為了祝賀太子新婚,應該可以大方的派遣正式的大使吧!」
真夜雖然雙目失明好一陣子了,看不見他心愛小梨子臉上的表情,但從她細微的肢體反應,便可以了解他的想法。
「你說的沒錯。其實麒麟特地遣使私渡,本是想托我一件事,可惜我雙目失明,恐怕幫不了她。」
「什麼事?」
「記得幾年前,我頭一次帶你去河市時,不是見到一群渡來人麼?」
黃梨江點頭,回想到︰「你是說,那群唱著玄鳥招魂的渡來人?」
「正是。」真夜說道︰「當時我們不是猜測那些人或許是商野之民?麒麟便是為這件事派人過來的。因涉及國與國的內政問題,她不便正式遣使。」
「怎麼說?」事情越來越玄奇了,她專注地聆听真夜進一步解釋。
「麒麟的宰相婁歡本來是商野之民,商野這個國家在十多年前因為國王荒婬失道而滅亡後,一直處于荒蕪,如今麒麟有意整頓這塊位于皇朝北方的土地,她听說,有些商野遺民一直想要復國。」
「而關鍵就在那群渡來人?」黃梨江揣測。
「猜對了。小梨子,你想要什麼獎賞?」真夜大方笑道。
黃梨江只是揚了揚唇。「我只要你乖乖喝完藥汁。」說著,她探手從一旁小幾上端來藥碗,想喂他喝。
真夜雙眼失明後,因不斷試藥,她才知道,不獨她怕苦,真夜其實也很不樂意喝苦藥,每次喝藥時都像孩子一樣,會找各種借口來拖延喝藥的時間。
听說要喝藥,真夜立即苦著一張臉,別開臉去,卻沒推開她捧著藥碗與藥匙的手,以免湯藥不慎灑到她身上。
「等等再喝吧,還燙著呢。」
「冷了會更吞不下口。你乖,听我話把藥喝下去」她將一匙藥汁送到他唇邊,但他緊閉雙唇,不肯張開口。
殊不知,他有些擔心,怕就算喝下再多藥,也治不好眼楮,往後若真一輩子看不見……
「傻瓜,」她傾身過來,吻上他的眼睫。「有那麼多御醫替你醫治,更不用說天朝之大,怎麼可能治不好因為一口毒酒而造成的眼疾。真夜,不要心急,你一定會痊愈的。」
「……」他攬住她縴腰,抱著妻子柔軟的嬌軀好半晌,才听話地喝下苦到快受不了的湯藥。喝完後,皺眉嚷道︰「是誰配出這麼苦的藥方子——」
唇忽被吻住,甜甜蜂蜜帶著濃郁香味送進他嘴里,他摟著妻子仰倒在床上,渴盼地吸吮起她嘴里的甜蜜來。
良久,真夜有些暈眩地道︰「你剛剛怎不這樣喂我喝藥?」那樣他會比較甘願一點把藥快快喝下去。
黃梨江低笑出聲,俯在他身上道︰「我也不喜歡喝苦藥啊。」所以才特地等他喝下藥汁後,才喂哺他香甜的蜂蜜。
聞言,真夜笑出聲來,沒怪她不肯同苦,只肯同甘。他笑道︰「果然是我聰明的小梨子。」
黃莉江沒忘記先前的話題,笑鬧一番後,她繼續問︰「所以,麒麟到底托你什麼事?」
真夜答說︰「她希望我能幫忙尋找商野僅存的前君之子。」
商野國人相信,他們的國君是玄鳥化身,是上天賜予人間的真神之子,唯有能與上天溝通的神子,才有資格成為領導商野之民的君主。
「麒麟懷疑,那名前君之子,在商野亡國後,可能已輾轉流落到天朝來。她想重建商野,因此托我代尋那個人的下落,只可惜如今我雙目失明,恐怕幫不了忙。」語畢,真夜竟有些感嘆之意。
天朝國土廣大,有渡來人漂洋過海,浪居天朝大陸,是極有可能的事。黃莉江按住真夜的手,安慰道︰「你別擔心,還有我呢。我可以幫忙打听那些渡來人的下落。別忘了,雖然我隱居蘭陵,但我在朝中仍有許多盟友……」
出于個人有點小心眼的理由,真夜不喜歡听她講那些「盟友」的事,便轉移話題︰「對了,麒麟說她特地挑選了一份非常實用的禮物,你打開來看看吧。」
「好啊。」黃莉江起身取來桌上香檀木盒,盒上有麒麟親筆題字,寫著︰「謹贈吾友伉儷,永結同心。」她念出來,讓他听見。隨即打開盒蓋,果然——「是一本書。」特別是一些禁書。
「是什麼書?」真夜既好奇又期待地問。
就這燈光,黃莉江讀出精致藍錦裝得書封上以草書所寫的四個大字「風流……絕暢?」
這什麼書?沒听說過。兩人心中同時閃過疑惑。
天朝書市不如皇朝發達,書籍數量和種類也不若皇朝多元,因此皇朝書市里有許多書都是天朝看不到的。
「想必是一本絕世名著,麒麟才會拿它作為我們的賀禮。」真夜推測道︰「小梨子,你快看看是什麼樣的書。」
不用他說,她早已翻開書頁,仔細讀來。然而過了好半響,她仍然一句書文也沒讀出來。
真夜急著想知道內容,催促她道︰「小梨子,你別吊我胃口啊。」
「嗯……」她沉吟道︰「這書里沒多少字,倒是有不少圖。」
「哦?什麼樣的圖?」
「就畫著一些石頭、花草、人物、屋宅之類的。」
「听起來像一般的山水人物圖畫?」麒麟會不遠千里讓人送來這麼普通的禮物麼?「你說有文字,那些字你讀一段給我听。」
「……你確定要听?」她語氣有些奇異地問。
看不見她閃爍的目光,真夜不疑有他,笑說︰「當然啊。讀吧,小梨子。」
接著他听見她翻書頁,又清了清喉嚨。
真夜滿心期待妻子為他朗讀,全然料想不到她回清聲讀出︰「媚眼悄窺情已熱,雙雙先把羅裙月兌。好味偏從欲合間,捫弄酥胸未緊貼。單懸玉股俏郎挑,喜在眉峰樂在腰。滿飲瓊漿無限美,露華涼瀉紫葡萄。」
一首七言詩讀罷,黃莉江好笑地看著真夜在領悟字里行間的隱喻後,從脖子到耳根瞬間染紅。
「這是……春冊?」故名為「風流絕暢」?圖是畫,題文則是艷情詩!
「沒錯。」
「……」真夜少見的害羞起來,掩著臉,尷尬笑了笑。「麒麟那家伙……」
丙然是癖好男風、驚世駭俗的絕世女帝。而他得小梨子——「愛妃就那麼想看我笑話?」她分明是在捉弄他。
黃莉江擱下春冊,語氣有些危險地道︰「你錯了,殿下,我不是想看你笑話。」
真夜警覺起來,卻仍來不及阻止她將他壓在床上。
盡避他很喜歡這姿勢,可如今他眼楮看不見,只能任人擺布,完全無法主導青石。真夜可憐兮兮地道︰「小梨子,你溫柔些……」
「我曾不溫柔過麼?」她笑著放下床柱的帷幕,以免兩人閨中情趣給人瞧見。回過頭來,俯身壓上心愛男人美麗熟悉的男體,她解開他束發,吻上他得唇。
當她往下解他腰帶時,他忍不住按住她手。
「嗯?」她舌尖舌忝過他剛沐浴餅得肌膚,看著他有些無助的臉龐。「怎麼了?」
他們有一段時間沒親熱過了。剛中毒時,他體內殘留毒性,身體虛弱,幾乎天天臥床;後來毒性盡解,但人已消瘦許多。避居蘭陵這三個月來,體力雖然恢復大半,但畢竟不如從前,怕衣衫一解,會教觀者失望……尤其他的小梨子似頗欣賞男子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