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姊妹抬起頭,堅定而一致地說︰「事情要解決很簡單,我們只要你結婚。」
鋇通不良,博佳無奈地聳聳肩。「我不管了,以後老公跑掉,不要怨我。」
「博佳!」
龐博佳舉白棋投降。「好吧好吧,要去哪里、見什麼人,都由你們吧。」
反正反對也無效。
三票對一票,他永遠是輸家。
☆☆☆
這個世界上,不見得人人都有相同的理想,就像是有人渴望家庭,有人則不。
婚姻是一座圍城,不曾進此圍城的人,永遠無法窺見在那重重的城牆里究竟藏了些什麼束西。
然而進了圍城卻又逃出城外的那些人們,他們的證詞又只能供作參考。
惡夢?或許。
美夢?或許。
這是個恆久存在於人們心中的疑問,它沒有真正的答案。
童智美不關心圍城里究竟有些什麼。
她只是煩——被家人煩、被親戚煩、被相親的對象煩。
她現在只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躲起來,她快受不了家人的逼婚所帶來的壓力了。
又是個美好的周末。前一夜她投靠男友A,在他家宿了一晚,早上回自己的公寓時,發現屋里已有一小群人在等候,想必是哪個人又用了她的名義向管理員借了鑰匙。這下子她又得找時間換新鎖了!
她老早交代管理員老王別把她房子的鑰匙交給其他人,他總是點頭說好。但每回她家人露面,那老王便把她的交代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機警地在屋里的人發現她回來之前,悄悄地離開。
接下來一整個上午,她就穿著前一天的衣服在街上亂晃。
狠狠地買了幾套新裝來安慰郁悶的心情後,腳也走酸了,她坐在路邊候車亭的椅子上,一邊喝著珍珠女乃茶,一邊下了個決定——
非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不可!
一日不結婚,她真會被那群逼著她嫁人的親友給煩死。
只不過,決心有是有,但要怎麼做,卻還沒個譜。
鎊路的公車一輛又一輛地駛過眼前,除了廢氣以外,什麼也沒留下來。
智美忍不住嘆了又嘆,右手高舉,將空罐子扔進三尺外的垃圾桶里。
哇咧,沒丟中。她跳起來,生氣地彎下腰撿起空罐,用力地扔進垃圾桶。然後轉頭看向新到的一班公車,接著,她愣住了——
鮑車在她眼前開走,她的視線則越過車道,直直望向對街。
一小群男男女女從一家午茶館走了出來,智美看著其中一名高瘦的身影,眯起了眼。
龐博佳!
那個園丁。同時也是一個跟她一樣不想結婚,卻又被迫結婚的人。
「上帝,我太愛你了!」尤其是現在——雖然她大多時候都是個無神論者。
如果這個計畫可行……
順利的話,她或許可以永久擺月兌掉煩人的相親大會,又不至於失去了她寶貴的自由。
嗯,值得一試!
但這可要從長計議。
☆☆☆
星期日,接到童智美的電話,讓龐博佳感到有些意外。
那一日的相遇並沒有讓他們兩人像小說或電視劇的主角一般,迅速產生進一步的交集。
依稀記得這位童小姐是位爽朗的女性,他對她頗有好感。如果他們有進一步的聯系,龐博佳知道他們會是談得來的朋友,但也僅僅於此,不會再有更多的了。
他對童智美的好感里沒有摻雜任何男女感情的雜質,他也很清楚對方恐怕也是如此看待他。
她與他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在某些方面上,他們卻又相似得驚人。
那日麗榭一別後,回到生活里,與對方交換的那張名片便落到了抽屜里,沒有人想到要拿起來再仔細看過,撥上頭的電話。
他們都有事要忙。
一個多月了,龐博佳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時候打電話過來,而且約他見面?
龐博佳自己也好奇,他想知道答案,所以他只猶豫了一下子便答應了這個周日之約。
☆☆☆
智美掛上電話。
一顆心還怦怦跳著。
好了,現在第一步已經跨出去了,要後悔也來不及了——她也不允許自己後悔。
這是她思慮了一夜,考慮過種種可能,比較過現狀之後所得到的答案。
她是下定決心了,她希望龐博佳能夠答應。
因他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個人選了。
不知怎地,她有些期待想知道,當她告訴他這個構想時,他會有什麼反應?
☆☆☆
下午兩點鐘,他們相約在東區靠近學校的一家麥當勞見面。
龐博佳先到,看見童智美時,她手上正抱著一個大資料夾。
他為兩人點了兩杯飲料,在二樓一張空桌坐下。
智美今天穿著襯衫和牛仔褲,長卷發束成馬尾,看起來嬌俏年輕,但又不失成熟女子自然流露的風情。
在龐博佳打量她的同時,智美也打量著他。
他也是一身休閑裝束,T恤、工作褲、短靴,並沒有因為要赴她的約而特意打扮。智美非常滿意他這一點。
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教會她認識自己的魅力,但此時此刻,女性的魅力是她最不需要的東西。她不希望龐博佳也像其他男人一樣拜倒在她的裙下。
她只要他當她的合夥人。
魅力跟吸引力這種東西要真出現在她的計畫里,恐怕也只會礙事。
吸了一大口橘子水,童智美試探地開口問道︰「我昨天下午在天母逛街時有看到你,但你身邊有同伴在,所以我沒出聲叫你。」
龐博佳露出訝異的神情,「你看到我了!」隨即他笑笑地說︰「真不巧,我昨天又被拉去相親了。」
智美笑道︰「我早猜到了,那一大群人活月兌是相親的陣仗,我經驗十足,一看就明白。」
龐博佳笑出聲,他當然明白童智美這番話不過是個開場白。他等著她給他一個答案,但他不打算催她。
智美追著問︰「怎麼樣?昨天順利嗎?」
博佳看她一眼,說︰
「老樣子,為了應付我那三個姊姊,不得不跟那個女孩兒一面。也不曉得這是第幾次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惡夢。」
「惡夢?」智美眨了眨眼。「听起來你好像深受其擾?」
「事實上是非常困擾。」他誠實地說︰「我的不婚似乎帶給我姊姊們很大的壓力,她們把我視為她們當前最重要的責任,如果我不結婚,恐怕我就得繼續被拖著相親。我試了很久,但一直沒有辦法改變她們的想法,我的壓力也不小。」
看來他也是一樣,智美稍稍放心了些,她相信同樣被逼婚的他一定能夠了解這種壓力所造成的痛苦。
但她還得問清楚一點,「相親這麼多次,你難道從沒遇上一、兩個讓你想定下來的對象?」也許他已經遇上了,那她就不好破壞人家的好事了。
博佳眼底閃過一抹疑問。「你這個問題問的很奇怪,我目前仍然沒有結婚的打算,對象是誰對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听他這麼說,智美終於咧開了嘴。「那就好,真是太好了。」
他挑了挑眉,「什麼意思?」她話繞了一大圈了,該進入正題了吧。
智美看了他一眼,小心地、謹慎地說︰「我很能夠體會你的壓力,事實上,我家人也逼我逼得很緊,我覺得這樣逼婚實在是沒意義,充其量只是浪費時間罷了,生命有限啊,我可不想把我寶貴的青春奉獻在一次又一次無聊的相親大會里,更不想一天到晚跟他們玩躲貓貓的游戲。」
「哦,然後……」他好奇地看著她,等著她繼續把話說完。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可以讓你和我不再被人追著相親,又可以不改變我們原本的生活太多,依然維持著與過去相距不遠的生活品質,不失去自由,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與?」話說完了,她抬起眼眸,定定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