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店不住、有飯館不入,就連現在逼不得已住進客店,她還是寧願自己打地鋪也不肯多花錢再訂一間房。
若她是窮苦人家,這麼做也就算了;偏偏她腰纏萬貫,表現的卻是如此一毛不拔、斤斤計較。因此也就不難理解何以有人願出高價要換她一條小命。
這樣小氣的人,殺了,是一點都不可惜……只可惜了這張嬌艷的臉蛋。
他不明白這女人是走了什麼運,觀察她不過短短數天,一路上她被各路人馬跟蹤、下毒、暗殺,居然還毫發無傷?
大手撫上雪白的頸項,緩緩收緊……直到她蹙著眉,氣息不順地咳起來,他才慢慢松了手,但指尖猶貪戀著她細膩的肌膚。
啊,他想起來了!她至今能毫發無傷完全是因為他——他散財童子的獵物,有誰敢輕舉妄動?
先前那一個個意圖不軌的人,全讓他一個個收拾了。
這下可不妙,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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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留客樓」里就傳出激烈的吵鬧聲。在尖拔女音和如雷大嗓的炮轟下,住店的客人一個個被吵得睡不著覺,紛紛鑽出被窩到樓下一探究竟。
一大清早的,究竟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在擾人清夢?
「你們這間客店不干淨,快點賠錢!本小姐就不再追究!」金縴縴手插著腰,一臉盛氣凌人。
「笑話!我們這店是老字號了。開了二十來年都干干淨淨的,不曾有過這等事!你沒錢住就說一聲,別大清早就在這兒嚷嚷!」
開玩笑!說他的店「鬧鬼」,他才不信。分明是想騙錢!
「你真的不賠?這事要是鬧開來,我看還有誰敢住你的店!」金縴縴不理會金富的勸阻,一意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這間店鬧鬼,還敢收她那麼多錢,真是不要臉!
「你、你……你不要亂造謠!」客店老板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事攸關客店信譽,怎可任人胡說八道。
真給了她錢不等于承認自己的店不干淨;可不給,這客人都要被這潑婦給嚇跑了……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住店的客人紛紛好奇地下樓一探究竟,一下子廳堂便聚滿了人,客店老板看了也越發心急。
「誰亂造謠來著?如果不信,你倒是解釋看看,為何本小姐才在這過一夜,脖子上就多了這些爪痕?」金縴縴翻出衣領,露出雪白頸項上十道紅紫的指印,像被鬼掐的一樣。
見狀,眾人無不驚喘,有人還下意識模模自己的脖子,一時議論紛紛。
客店老板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指痕確實怵目驚心,像是再用力點,那細白的頸子就要給掐斷了。
難道……他的店里當真不太干淨?
听見四周的客人議論紛紛,客店老板的臉色更加慘白。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才好?
金縴縴見自己佔了上風,不禁得意地說︰「現在,你總該把我的銀子還來了吧!」
「對呀!賠錢、賠錢!快賠我們錢!」其他客人也跟著起哄。
客店老板慌忙得連向客人保證他的店絕對干干淨淨,可惜沒人听得進去。他急得都不禁要老淚縱橫了。
金縴縴瞪了眼瞎起哄的客人,不屑地抿抿唇。
「各位,你們昨兒個也被鬼掐了脖子嗎?」
登時,喧鬧的場面安靜下來。
「沒有是不是。既然沒有,你們在房里睡得好好的,有什麼資格要人家賠錢?」
他們是沒被掐脖子,不過……這女人究竟是站哪邊的?
眾人再度啞口無言。他們不曉得,金縴縴向來只站在銀子那邊。
「那麼,也就是說,這店老板只需要賠我房錢;至于你們,那當然是……想都別想!」她伸出手,等著店老板將兩串銅錢奉上。
要再不給,他就當真不識時務了。客店老板訕訕地將金縴縴的住房費奉上。
他真不知是該恨她誣說他的店不干淨,還是該感謝她沒讓其他客人向他要錢,這種矛盾痛苦的心境,真教人愈想愈不甘心。
「慢著!」
大伙將視線落在一個緩緩從樓梯走下來的玉面公子身上。
他豐姿俊雅地走到金縴縴面前,將那兩串銅錢挑起,放回店老板手中,意態從容地說︰「其實,這位姑娘也沒資格討回這些錢。」
金縴縴微一怔楞,冷笑著說︰「哦?我沒資格。你倒是說說為什麼?」
玉面公子迎向她的視線,目光停在她絕美的嬌顏上,伸手撫上她的頸子,在她耳畔溫文笑道︰「我叫向翼。」
金縴縴不覺臉紅,反立刻拍掉他的手,怒瞪著他說︰「放肆!」
向翼微微一笑,收回手,一改方才輕佻的舉動,正色說︰
「這指痕不是鬼掐的。」
「你有什麼證據?!」看他那副吊兒啷當的嘴臉,金縴縴的怒火更熾。
「問的好!」向翼擊掌稱贊。「我是沒證據。不過……姑娘,你又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的說辭呢?」
金縴縴先前的說話得罪了在場所有的客人,現在情勢一時逆轉,居然沒人肯站在她這邊說話。
「是啊!沒證據可別含血噴人,壞了我店里的名聲。」老天果然有眼。
「你……」金縴縴被氣得牙養癢的。
向來只有她令人啞口無言,這回竟換她吃鱉,真是可恨!
如果不是這家店不干淨,那她頸上那些紅紅紫紫的指痕又是怎麼來的?
「你們一群男人欺我一個弱女子,天理何在?!」她氣得咬牙切齒,渾身顫抖。
向翼看她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似乎還嫌不夠,又說︰「這正是老天爺在告訴你,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把人逼太緊;否則,狗急是會跳牆的。」
客店老板又附和地說︰「對!狽急是會跳牆的。」
耶,不對啊!這豈不是罵到自己了嗎?這公子究竟是幫哪邊的?
金縴縴噗哧一笑。「原來我是誤闖了狗店,難怪會招這一身狗屎運。」
客店老板正想開口反駁,向翼又說︰「唉,你這樣不是在指桑罵槐,把這店里的客人全罵成是狗了嗎?」
原本在一旁看戲的眾人,聞言莫不大怒。
「臭娘們!你說話小心點!吧嘛連我們也一起罵上。」
金縴縴見矛頭指向自己,冤枉喊道︰「你們的腦袋是裝漿糊還是裝屎?罵你們的可不是我,拜托你們搞清楚!」
「這下子,你可月兌不了干系了吧!」向翼大笑出聲。
還想賴?哈,想都別想!
一時,眾人全被金縴縴罵他們腦袋裝屎的話給激出火氣來,大有群起圍毆金縴縴的情勢。
金富見情況益發不可收拾,連忙拉著金縴縴說︰「小姐,我們快走吧!」
「走什麼走!難道一群大男人還會圍毆一個弱女子不成!」金縴縴怒瞪著向翼,用力甩開金富的拉扯。
「哼,哪個『弱女子』的嘴巴會像你一樣毒。」
女人就算再美,傷了男人的自尊,一樣不可饒恕。
向翼見她情勢危急,笑道︰「不走也行。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這張花容月貌要是被打傷了可不好看;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我保你安全無虞,你看怎麼樣?」
「什麼樣的交易?」金縴縴皮笑肉不笑。
她倒要看看,這人心中在打什麼主意。
「請我當你的保鏢。」向翼笑道。
斜睨了他一眼,她挑挑眉。「你行嗎?」
「保證萬無一失。」他自信滿滿地說。
礙于他的氣勢,大伙全不敢貿然沖上前。
「口氣還真大!」金縴縴冷笑出聲。
「你的決定呢?」他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臉。
她冷凝著眼,吐氣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