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哥看她一眼,又抽出一根菸,點燃,叼上嘴。
加菲吞吐一回,拉住馮大中的手臂。「馮哥,你知不知道我好崇拜你?」
顯然馮大中完全沒料到加菲會說出這種話,他無法反應。
加菲自顧自地又說︰「我崇拜你呀,怎麼能不崇拜呢,你那麼性格、那麼落拓,女人都愛照顧男人的,我喜歡你,不如你跟我在一起吧!」
馮大中訝異得連嘴上的香菸掉了,燙在手上都不自覺。「加菲,你開什麼玩笑?」
加菲攬著他的頸子。「我喜歡你不行嗎?還是你討厭我?」
加菲今晚因為被姚姚強拉去打扮的緣故,與以前的隨便特別不同,孩子氣褪了幾分,像只剛破繭的蝶。
毛毛蟲跟蝴蝶,差別在于蛻變,而蛻變,不過是願與不願的選擇罷了。如果加菲願意,她可以美麗,甚至是誘人的。
今晚的加菲無疑是美麗的。他不禁也為她的朝氣美感到絢目。
但是他心有所屬,然而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突然間,他真正明白了那種我愛、我不愛的感覺。他笑了,雖然還是很蒼涼。
「加菲,你是妹妹,男人對妹妹只會想疼。」他揉揉她又削短的俏麗短發。
「為什麼從沒見你留長過?」這發型,從第一次見到她時,似乎就沒有變過。
他發覺,他居然在加菲身上找到了「不變」的因子。大染缸里,誰有辦法數年如一日不改變?這女孩堅持做自己,意志堅定的令人佩服。
「懶得變啊。」加菲慵懶的說。「每次長了一點,就覺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不去把它剪掉,就渾身不舒服哩。」這也算是個「癖」吧!敝癖呵。
台下上演了一段人生,台上則仍然在發表演說。
「……這半年多來,我們最要感謝西蒙先生的帶領,現在就請我們的創意總監上台來為大家說幾句話。」
台下掌聲雷動。
加菲笑說︰「看來杰老爹也被拖下水了,不對,是拉上台才對。」
馮哥深深看了加菲一眼,突然問︰「加菲,你是不是有戀父情結?」不然怎麼老喊CD「老爹」。
加菲的笑容突然僵住。「什麼戀父?你不要胡說喔!」
又變成毛毛蟲了,這女孩每次遇到不想深究的問題,就會變得凶巴巴的,還以為別人不知她的底細哩。真是鴕鳥一只。
杰格在人群促擁下被捉上台,不得已捉起麥克風,對全場說︰「感謝大家這麼抬舉我,但實在不必把功勞都推到我身上,業績的成長是每一個同仁辛苦工作累積來的,我上台來,只是代表大家,為我們的明天,干杯。」他高舉酒杯,風度翩翩的向所有人敬酒。
台下眾人情緒激昂的也舉起酒杯。「干杯!」為明天干杯。
他何時下了台來,已經不再重要。他怎麼在一片人群中找到她的所在,也不重要了。
「加菲……」想觸模她,想擁她入懷,想請求一個吻……她知道他這念頭有多強烈嗎?如果知道,會不會跑開?
加菲迷惘的看著他的接近,還沒理出一個所以然來,他又被眾人拉走。
「杰sir,你來幫大家抽個簽好嗎?」幾個公關人員拉走杰格。
這是春酒的活動之一。將公司里未婚男女的名單作成簽投進箱子里,每年抽出一男一女,希望把廣告人中,一大票娶不到老婆、嫁不到老公的曠男怨女送做堆,以免這國家人口高齡化。
炳!多偉大的構思、多惡爛的措施!見要抽簽了,加菲決定早早離席,她怕自己帶衰中簽。
杰格先抽男性的簽筒,一抽出來,女性同仁為之尖叫瘋狂。
「杰sir抽到了,是杰sir抽到了!」
杰格竟然把寫有自己名字的簽抽出來了。他困擾的看著這結果。「我看,換一張吧。」
女性同胞怎麼可能願意讓他換。加菲見這情形,覺得好笑,遂止住了腳步,打算看他笑話。
「杰sir,請抽女生簽。」那公關笑嘻嘻的捧著女性簽筒。抽中杰sir是女性同胞的一大福音啊。
這像不像古代帝王選妃?而且還是強迫中獎哩,加菲決定待會兒要去訪問他的感受。
杰格迫于無奈,應觀眾要求,抽了一張。他連看都不敢看,只看加菲。這家伙,正躲在那里偷笑呢。
「報——抽中第二事業總部……」
天啊,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這麼帶衰!
听到了那被抽中者的名字,加菲駭得手上的菸掉了地都來不及撿。她拔腿就跑,可惜光速比人腿快得多了。
天花板上的燈光四處搜尋著被抽中的女孩,光束一把把打照在加菲身上。
她倏地蹲下來,雙手掩著臉,不出聲,一動也不動。地上有沒有洞啊,真想借躲一下。
直到一雙大手攫起了她,她尷尬的擠出笑。「嗨,杰老爹,真巧啊,你偷偷放了我吧!」
放她走,就如同太陽從西邊升起那樣不可能。杰格感謝上帝給他這個機會。「加菲,你怕什麼呢?」
「我哪有怕什麼?」加菲那固執不認輸的脾性又被激出來了。
「你比我早到這公司,你該比我清楚這游戲的規矩吧?」他藏住笑意。
加菲要當鴕鳥。「什麼規矩?我不知道耶,我第一次參加公司的春酒。」
「只不過是一個吻,你不敢嗎?」
說得好像親吻跟刷牙一樣簡單,她怎麼能輕易認輸。
「我……笑話,天底下除了殺人以外,有什麼事我不敢做。」她干笑。
「我就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女孩。」杰格對著她溫柔笑說。
阿魯和姚姚那票損友帶著人在一旁起哄。
「加菲,你好好表現,我會把你跟CD打啵的美妙鏡頭拍得很唯美的。」姚姚拿著V8,權充攝影。
死姚姚!加菲在心里詛咒。
「杰老大,你小心點啊,這只貓的爪子很利喔。」
「謝謝,我會注意的。」杰格低笑答應。回過頭,他低頭看她,「箭在弦上了,怎麼辦?」很狡猾,把問題丟給她決定。
加菲一副很認命、很阿莎力的說︰「還能怎麼辦,唱國歌吧。」從容就義去也。「姚姚,你鏡頭給我捉穩一點,我要讓你們統統羨慕死。」
攬著他強壯的肩頸,加菲眯起眼,在他耳邊道︰「杰老爹,你閉起眼,讓我吻你好嗎?忍耐一下,很快就會結束的。」
她要主動吻他?「你確定要這麼做?」
「我確定。」她以為他不相信她的保證。這件事該怎麼講才好呢,算她出馬拯救他免于被一群蜘蛛女纏死。哇,算功德一樁。
「好吧。」這也算新鮮事。杰格閉起眼,像一個乖乖等待他人宰割的藝術品。
他真的美得像一件藝術品。濃濃的眉、長長的睫、挺直的鼻梁以及那兩片等著她「蹂躪」的薄唇。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來對待這一個吻?加菲猶豫了許久,選擇了「麥斯威爾」式的接觸。
一個朋友的吻。
她吻他前額,吻他鼻尖,最後吻他緊閉的唇,離開寸許,勉強裝作毫不在意。
「好了。」
杰格閉著眼品味她軟唇的香味,直到她離開,他戀戀不舍的睜開眼。
杰格不容許她這樣草率,這吻,他企盼了多久!將她拉進懷里,反客為主,他蜜意憐愛的深深吻住她,傾注一生溫柔。
他巧妙的誘哄她放棄死守的城郭,打開大門歡迎他的接觸。
加菲一點防備都沒有,她傻住了。這算什麼?她以為、她以為他們只是朋友,而他不應該、不應該……
她不許他這麼暗示她,他知道她愛的暗示。
第十章
一早出門,就見他倚在她的門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