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太自私了!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反正現在CD不專屬于你們一部的人。」
「我們就是自私,你們能怎樣?」
氣勢比人弱的二總部說不過一總部,急忙搬來救兵求援。「加菲,你快來幫忙。」
「抱歉,我現在沒空。」她才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小事上呢。當吵架不再是為了娛樂生活,調劑身心,而只是為了爭奪一個男人辦公桌的放置地點,就失去它原有的「意義」,她不淌這渾水。
況且,她的Case回到她手上了。她要趕快把一些該改的地方改一改,下午跟那家喜餅公司新上任的廣告經理約好了要開提案會議。
想來真是大快人心,她還記得當他陪著她去到那間公司,踹開他們總經理的大門,叫來想非禮她的那只豬對質時,那好笑的場面。
當然,她得到了應有的尊重,繼續這件Case,他們的總經理親自向她道歉,那只豬也被「砍」掉,換了一個新的廣告經理——一個懂得什麼叫做尊重與溝通的專業人士。
藍眼楮的確讓她刮目相看。他讓她明白,姑息養奸有害無益,想要什麼,必須自己爭取。哭,只是懦弱的作為,對事情的解決沒半點有幫助。
「加菲——」姚姚一干人等不敢相信她們的毒舌大將竟然拒絕出來應戰。天要下紅雨了嗎?
不僅姚姚,連以美力為首的娘子軍也訝異于加菲的甘于沉默。
加菲桌上電話響起,所有人的神經都敏感起來。
加菲懶懶地接起。「喂。」瞥見大伙傾耳傾听,她擺擺手。「你們繼續呀,一個媒體部的人打來的,我們有事要談。」
女人們猶不太相信,但已經沒那麼神經緊張,又繼續炮轟起對方來。
電話那頭傳來好听的男性嗓音。「她們吵完了嗎?」
「你再不下來「主持公道」,她們就要把你的辦公桌搬到十八樓到十九樓之間的樓梯間了。」
男人低笑。「那我更不能下去了。」
「哦?怎麼說?」
「不管雙方輸贏,我總可以投靠到贏的一方,若下去主持「公道」,那豈非等于同意把辦公室移到樓梯間了,以示「公平」了嗎?」若這是「公平」得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慘痛。
「有道理。嗯,不過其實……」
「什麼?」
「你不覺得在樓梯間辦公也滿有創意的嗎?」何況他又身兼兩大創意部門的總監職位。
「如果我決定當廣告界的名人,我會考慮這麼做。」
「可你不下來,事情不能解決呀,逃避是懦夫的行徑,你教我的。」
「當炮灰更不是聰明人的行為,明哲保身才叫識相。」
「是嗎?」
「那現在怎麼辦啊?」她歪著頭,替他設想一些好方法,奈何事情太棘手,不是她小小一顆腦袋所能解決。
「你上來。」
「做什麼?我要趕Case耶。」
「請你喝咖啡。」
「我要卡布基諾。」匆匆掛了電話,她收拾細軟,準備逃難到樓上去。
阿魯拔下耳機拉住她。「加菲,你上哪去?」
女人打起仗來有多可怕,他總算是見識到了。其威力比核彈還強大,足以摧毀半個安寧世界。連續幾天來,他的安寧全被破壞光了,辦公室里的男性能逃的逃,能出差的出差,剩他這走不開的,只得戴上耳機避難。
加菲模模他憔悴的臉龐。「可憐的阿魯,別怪我無情,現下,我要去一個很寧靜的地方,那里只允許一個人進去,那就是敝人在下我。」
「噢!加菲,枉費我這樣掏心挖肺的待你。你……你實在太絕情了!」阿魯夸張的扭曲他臉部的表情。
「嗯,別扭了!」加菲用力捏了他一下,讓他扭曲得更真實。「要引起本人那一點點「薄到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的同情心,就別扮這種惡心巴拉的表情,看了都倒盡胃口,會想吐!吐光了,我就真的一點同情都沒有啦。」
阿魯吃痛的揉揉變形的臉,知道加菲的良心尚未被狗啃去。「怎麼辦啦?」
「你何不把耳機戴上,繼續听音樂呢?」加菲拍拍他的肩,決定先溜為妙。
趁著一片混亂,抱著幾份卷宗悄悄上了樓。樓上空空如也,只有幾位男同事在做事。
真可悲!女人為什麼總那麼盲目的追逐那些遙不可及的偶像,而不願正眼看看身邊的男人呢?雖說,看,也只是相看兩相厭。
想起一句話說︰「愛在曖昧不明時最美麗。」也許,是為了那一分美麗吧!朦朧最美,距離能夠補足視力正常者無法「朦朧」的缺憾。
敲敲走道盡頭的那扇門。「卡布基諾開門。」四十大盜「芝麻開門」的變種版。
門應聲開了,一杯香氣誘人的咖啡飛到面前,她端著咖啡,走進他的專屬辦公室里。
這男人還會煮咖啡,卻不見載于女職員傳閱的「E檔案」里,道理很簡單,她們沒喝過。這是跟他「掛勾」的好處,而她懶得去宣傳。
室內充滿了濃濃的咖啡香,咖啡壺中,一盞酒精燈正煮著她鐘愛的口味。
不是第一回來到他辦公室里,熟稔的坐在一張常坐的小沙發上。指責他︰「你這個禍水。」
「潑到你了嗎?」捻熄酒精燈,將咖啡汁沿著濾紙倒下。
「本人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用了武俠術語,才想到他是外國人。不知美國文化教不教這些東西?
「你是說,像鑽石?」鑽石又稱金剛石,佛教里也有金剛一詞,金剛經、金剛力士,金剛杵,她說的金剛不壞之身是哪一樁?
「鑽石熔點還不到一萬度呢。比起鑽石,我更喜歡水晶。」啜了口咖啡,她滿足的閉上眼。她真的崇洋得很嚴重,楊sir泡茶給她喝,她老喝不出心得,只當解渴,這人煮的咖啡,卻深受她的歡迎。那種含入口中後,齒頰留芳的滋味真是棒透了!
「意義不是一切有形的物體能夠代表的。」
「別跟我談形上學。」
「續杯?」
將杯子遞向前。「謝謝。」咖啡實際多了。
喝他煮的咖啡會上癮,有了第一次,就很難再拒絕第二次,以後,便是無盡N次的可以預期。居然用這種方式來收買她,他很賊。
看著他熟練的將黑色的咖啡汁注入她杯中,再淋上女乃油球,添入方糖。
她忍不住問︰「為什麼請我喝咖啡?」
「不是說過了要當朋友嗎?」
「麥斯威爾?」真自動,當朋友,她點頭答應了嗎?
每次喝咖啡都讓她想起友社制作的廣告,拍得很溫馨。她很欣賞那一系列的
CF。一支廣告片的平均壽命不過三個月,商品的宣傳卻必須永續經營,系列廣告的制作考量的是消費者的購買心理,有些商品要廣告時常曝光才能建立消費者的購買安全感。
「嗯。」杰格點頭。
「但,我們還不認識。」
她似乎很喜歡提這個問題。「那很重要嗎?」
他低垂著眼,睫毛很長,像扇子,她沒見過有哪個男人舉止像他這樣優雅而又自然的。一個有格調的男人,她想,這絕對是一個好家庭出產的「優質產品」。
「也還好。」
杰格替自己倒了杯咖啡。
若還在音響里放上一片CD,讓鋼琴聲悄悄填滿每一個角落。這樣一種美好時光,輕松而自在,往往悠閑得令人動容。
得半日清閑,可抵十年塵夢。
一段人生過去,紛紛擾擾都會忘記,剩下來的,就只余某年某月某日,曾在某地,與某人喝過一杯咖啡。
一杯里,人生吞吐在其中。
楊sir老說她思想太滄桑,其實她並沒有特愛品嘗滄海桑田,那太淒涼了。把握現在才是她真正奉行的理念,沖著這點,跟他交個朋友,也許也還不賴。就算是,為卡布基諾干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