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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王 第7頁

作者︰衛小游

"啊——啊!"野兔子驚叫。它今日當真命犯白虎凶煞,此命休矣!

"姬川,瞧你把它嚇昏了。"

"昏了?掃興!"它向來對昏死的獵物提不起興致。"算了,讓給你吧,我不要了。"她將兔子丟到牙莨身前。

孰料牙莨對這只被嚇破膽的兔子更是沒興致。"你認為我會撿人家不要的?"

"少犯賤了,讓給你還嫌!"

"你說誰犯賤?我是怕這種沒膽的東西吃多了,會變得跟洞里那家伙一樣。"

說到山洞里那家伙,這雌、雄二虎望向那山洞,想起了它們來此的目的。

"那家伙沒藥醫了,連一只野兔子也下不了手。"姬川搖頭道。

"你不提,我還當他連螞蟻也踩不死呢。"光想到這種家伙居然會起它們的同伴,就覺得丟臉透了。

幸好這兔子讓它們給攔了下來,不然要讓它四處去宣揚,讓山林里所有生靈都知道虎族出了個這麼軟弱的虎王,簡直貽笑大方。

"早該將他放逐;省得丟咱們的臉。"姬川冰眸中進出冷酷的寒意。

"你也這麼認為?"姬川說出了它的心中話。

"只要他再這麼下去,就算不將他放逐,他也會死在這競爭不息的山林里。"

"那多丟臉,他死了可也是披著虎皮的。"

是啊,天生披著虎皮。不管它們再怎麼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這樣沒用的同伴,它——玄逍,這虎族敗類依然還是屬虎。玄逍天生是虎,不管它再怎麼軟弱。

"姑婆不知是怎麼想的!要我是姑婆,早先一口咬死他,偷偷啃光了肉,連皮也吃掉,這樣就沒有生靈會知道虎族出了頭紙老虎了。"

姬川又說出了牙莨內心的想法。

牙莨望了姬川一眼,冷然道︰"要那麼做時,記得找我,我這輩子還沒嘗過同類血肉的味道呢。"

"嗯。那現在這只兔子怎麼辦?"姬川用爪掌推推猶昏死在地上的野免。

牙莨露出一抹笑意。"那還用說麼?當然是——"

姬川如它所願的,分到了兩條後腿。

第三章

可惡!為何它做不到?

那麼簡單的一件事,只要輕輕一撲、一抓,張嘴一咬或是利爪一撕,甚至不用花什麼力氣就能完成的,為什麼它就是做不到?

夜雨已經停了。雨一停,天上就雲開見月。山洞的凹穴積了一攤雨水,它伏在那攤水旁,黑暗中也能辨物的視力讓它能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倒影。

倒影中浮現的是一張比所有同類都要端正無雙的虎顏。眉心上那一道白毫並不是每只虎徒都會有的,那白毫曾是同伴們嫉妒的目標——族里,以白毫為王者的象征。同伴里只有它得天獨厚,但是……在第一次獨立的狩獵里,它才發現它與其他同伴更與眾不同之處——它,竟然做不到。

印象依然清晰,那次狩獵里,它已經逮到了它的獵物——一只小鹿。但當其他同伴個個叨著獵物回到營地時,只有它姍姍未歸。

它永遠忘不掉那小鹿在它爪下嗚嗚低鳴的情景,忘不了當同族知道它非但沒帶回代表勝利的鮮血,反而還放走已經叼到嘴里的獵物時,那種驚訝、鄙夷的目光。

它下不了手,最後,是同伴去獵殺了那只從它嘴上逃月兌的小鹿。當它看見同伴叼著已經肢殘的鹿尸回來時,它病倒了。那一整夜,它不斷的听見母鹿的哀鳴,從此更咬不下口。

它真的是虎麼?

明明披著虎皮,明明有一雙利爪、一口利牙,為何它就是沒辦法像其他同族一樣,干淨俐落的弄死獵物再大快朵頤一番?

它不怕見血的,起碼不怕見到自己流血。但為何每當它要弄死被它逮到的獵物時,見到那開膛剖肚的畫面就會讓它惡心得想吐,甚至還吐上好半天!

它們說︰它天生是個敗類。

山林里的活命原則首要是不能心軟——即使是對同伴。

心軟,就只有等著被吃掉的命運。

在這個世界里,不是吃掉其他生靈,就是等著被吃,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擇。因為它天生是虎,天生該當山里的王,所有生靈都要臣服在它銳利的爪下——但瞧瞧它做了什麼?

罷剛它放走了一只看來相當多嘴的野兔子。更早以前,它還放走了一個人女……只因為他們的血…讓它想吐!

這太荒唐了!

如果這世間真有神,那麼這一切定是老天爺所開的玩笑。

它是虎,不是和尚!當虎,就該當得威風,而不是見血就逃。

當虎,就要大吃血肉,而不是只能吃其他同伴獵來的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麼東西的食物,或是捉捉湖里的魚、采采樹上的果子來充饑。

它不要受其他同伴鄙視!它不要活得這麼悲慘!它更不要……自殺。當一只虎當到想自殺,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它實在活得太辛苦。

老天開了它一個大玩笑!堂堂虎王玄逍,竟落得這樣悲慘的命運。

"怎麼有人的味道?"正當玄逍"顧影自憐"的當兒,姬川老實不客氣的走了進來。

一進玄逍洞里,就聞到一股好香的味道,害它嘴巴想關都關不住,口水一直流下來。

牙莨跟在姬川身後進洞里來,聞到那股濃郁的人肉味道,跟姬川一樣的反應,也是直淌口水。

"香,真香。沒想到你這家伙開竅了,居然懂得吃這世間美味。"

玄逍猛地從自憐中警醒,防備的看著大刺刺不打一聲招呼就入它洞里來的同族。"什麼世間美味?"

姬川搖搖手。"噓,別說話。我再聞聞。"說著說著還深吸了一口氣,口水滴了滿地。"怎麼找不到?你藏哪里去了?"

牙莨在洞里來回逡巡,嘴里還念念有詞︰"兩腳羊,好吃的兩腳羊,快出來,讓我牙莨大王一口咬了你,好讓你早早去投胎。"

玄逍皺起眉。它這兒可沒藏什麼兩腳羊。"別找了,這山洞就這麼點大,能藏什麼東西。"族里嗜吃人肉的同類也不在少數。它們愛吃人肉,它早有耳聞,只是沒想到這回竟找到它洞里來了。

牙莨猶不死心。"怪了,我明明聞到了。"

"我也聞到了,不可能沒有,一定是玄逍藏起來了。"

"我藏起來?別胡說了。"姬川是族里第一美女,流起口水時卻跟哈巴狗沒兩樣,枉費小時候它還暗戀過它。

"是不是胡說,我們再仔細找找就知道。"

姬川同牙莨交換了個眼神,一人找一頭,找了許久,卻連半根骨頭也沒找到。嗅啊嗅的,最後竟然一同將鼻子貼到了玄逍身上。

玄逍一驚,驀地記起了肩上用來包扎傷口的布料。

人味……是從這布料上散出的?

它鼻子的靈敏不比它們差,怎麼它就不覺得這布料有多香?要說有味道,也只有草藥味和人女身上的乳臭,哪里香了?

牙莨和姬川也發現了香味來源所在。"這布是哪來的?"

看見它們眼底的嗜欲,它想都沒想就道︰"路上撿到的。"它不曉得它為何要這樣說,更不承認是為了替那小表掩護些什麼。

"難道是我前些天吃掉的那胖子身上穿的?"牙莨只記得那油膩膩的人肉,早已忘了被它吃進肚月復里的人生前穿什麼衣物。"可那胖子的味道沒這麼香呀!"真是奇怪。

"誰曉得,路上看到就撿起來了。"玄逍無視于一旁姬川虎視眈眈的眼神,自在的說道。

"原來不是藏了人肉,真掃興。"牙莨嘆道。它還當這軟腳蝦開竅了。

姬川靜靜的看著神色自若的玄逍,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怪在哪里。是太久沒見到玄逍,才會有這種怪異的感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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