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問我們爬牆要做什麼?真是個好問題,自然是為了「欣賞」圍牆內的「好風光」唆!
待最後一人踏著我的背爬上牆,我直起腰,伸長手臂等著牆上的同伴將我拉上去。
誰知上了牆的這群矮冬瓜竟就只顧著欣賞風光,把我這塊「踏墊」給遺忘在地上!
真過分!
我也不作聲,我倒要看看這群見色忘友的「好伙伴」何時才會想到我。
「真搞不懂明明是一所男女兼收的學校,為何男生女生要分校區念書?」不知是哪位仁兄在嘀嘀咕咕。
「戒嚴」啊!我在心里但咒這群「牆上君子」摔下來,竟敢將我這開路先鋒給忘在一邊。
「哇,快看樹下那群女孩子!」有人發現新大陸一般的指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正在午餐聊天的群青春少女。「大家都說學區里,我們山城高中的女生最漂亮,果然不是瞎了眼,真不是蓋的!偏偏男女不僅分班,還分校區上課,肥水都落到外人的田里去啦。」
「噓,小聲一點啦!萬一讓教官發現了,我們都會被記過的。」偷看之余,有人不免仍戒慎恐懼,緊張兮兮。
「哎,怕什麼,怕就回去啊,現在的社會不都流行「自由戀愛」,窈窕淑女,君子好迷。我們又不是和尚,偷看一下有什麼關系。」
立刻有人「呸!」了一聲表示不同意。
「笑話,人家是淑女,你是「君子」嗎?君于非禮勿視,你眼楮張那麼大,哪里君子了。」
「嘿!砍柴的,你很不夠意思喔!」
砍柴的,就是倪樵,樵是樵夫的意思,所以大伙戲稱他「砍柴的」。
「你們都不夠意思啦,眼楮顧著吃冰,也不拉我一把,我都沒看到!」我不高興的大叫。
所有人立刻有志一同的「噓」我,並一起伸手將我拉上去。
嘿咻兩三下,我已坐落在視野良好的「觀景」地點。
一直想要看看「山城」的女生是否真如外傳的那麼「優」,如果真「優」,「把」一個來,好讓其他人羨慕死。
眼光直接調往方才瘦皮猴指的那個方向。
痹乖,果然有一群如花少女圍在樹下的草皮上吃午餐、聊天,不時可聞盈盈笑語,宛如天上仙樂。
男女合校這麼多年,校方卻一直把男生女生隔絕在兩個不同的環境里。
女生部的校區在山腳下,男生部的校區則緊鄰鬧區之外,其間隔了兩條街,以及一道高高的圍牆。
牛郎織女就這樣子被活活拆散開了!真殘酷的現實。
眼看著山城的漂亮妹妹一個個被外校把走,山城的可憐男生明明「近水樓台」,卻落得形單影只,真是不公平啊。
身邊的倪樵用肘推推我。「喂,有沒有看到中意的?下課後,我們換上便服去堵她。」
我仔細打量了那一圈子女生,指著一名穿著白上衣的女生,道︰「那一個穿白衣服的吧。」
按著,我的後腦被狠狠的K了一下。
「少白爛了!那堆女生哪個不是穿白襯衫、黑裙子?」
我嘿嘿干笑了兩聲。「反正這些女生都很漂亮,隨便一個都可以。」
倪樵哼笑了一聲。「亂沒貞操的。」
我故作不懂。「什麼真鈔、假鈔啊?」
「喂,你們有沒有听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女生堆里,突然有人轉頭看向圍牆的方向。
嚇得我們連忙襟聲,一動也不動,連呼吸都不敢。
幸好環著圍牆內側種植的老樹有著濃密的枝葉擋住我們的身影,一時之間才沒教人發現。
可是女孩的話引來一些人往我們這邊關注探視,我暗自訊咒,害怕真被抓包,那就真的糗了。
到時候不僅會被記過,還要被笑是屬豬的「豬哥」。
再怎樣也沒想到救命恩人會是一只貓。不知打哪來的野貓「喵」了一聲,從樹枝上躍下去,解除了我們的警報。
「原來是貓啊……」少女們回到小圈子里,繼續剛才的談話。
教室的方向有一道輕盈身影朝樹下的女孩們奔來,我只是一轉頭,很湊巧的便讓我瞧見那女孩。
她跑到一個女孩身邊,低頭說了幾句話,細細柔柔的聲音像鳥兒,听不清楚,卻奇異的令人感到舒服。
女孩听完話,便立刻站起來,抬著空便當合跑回教室,不知是為了什麼事?不過那並不是我在意的重點,比較吸引我注意的,是那名前來傳活的女孩。她傳完話,似乎要走,但旋即被其他女孩留住,而我,竟因能繼續看見她而有一抹滿足。
「我要那個來傳話的女孩子。」
身邊突然傳出這一句,我差點沒跳起來。轉頭看究竟是哪條蛔蟲說出了我心里的話,一看之下,今天第二次呆了!竟是我的好兄弟倪樵!
「我要追那個來傳話的女生。」他正經八百的一再重述,仿佛借此宣告他的所有權。
「不行,她是我先看到的。」面對著倪樵,還來不及區應,我發現我已一時沖動的將話說出口。
「我比你先說——哎,你不是說你要那個白上衣的?」倪樵盯著我看。
我知道,「先說先贏」是男人世界里的野蠻規則,但我……我卻不想將那名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讓給倪樵。
這是什麼樣的沖動,我一時之間領會不來。
我是一時沖動,那倪樵呢,他也是一時沖動嗎?
向來都那麼冷靜,即使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倪樵也會沖動?這倒稀奇。「她也是白上衣啊。」我這不是在賴皮,而是剛剛我會隨便指一個只是在玩笑,所以不算。
要算,就算這個只消一眼便讓我幾乎移不開視線的傳話少女。
「其他人都給你,你不要跟我爭。」倪樵霸氣地宣布。
我亦不甘示弱。「這是我要說的話。」
他瞪著我,我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許是發現了我們的僵局,周道的人開始勸解。
「我看,如果你們都那麼堅持,干脆來一場決斗算了,暢秋仔和砍柴的決斗,一定很有看頭。」
媽的,這算哪門子「勸解」?
「其實那個傳話的女生也沒比她旁邊的漂亮啊,我倒覺得她隔壁再隔壁的那個美多了。」瘦皮猴調整眼鏡,認真的品評。
「你不懂啦,這叫做「情人眼里出酉施。」
「喔,那他們倆是怎麼一回事?」話題又重回到我和倪樵身上。
「他們喔,大概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啦!」
「眼你去死啦,國語不標準還說的那麼神氣!」
周遭人聒噪的話飄進我的右耳,又從左耳飛了出去。
此時哪管得了幾乎要吵成一堆的伙伴,我和倪樵互瞪著,差點沒瞪出斗雞眼。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幾乎就要開打,突來的哨子聲尖銳的刺破了緊張的氣泡。「嗶嗶嗶!統統給我下來!」凶悍的教官吹著哨子,拿著棍子,站在圍牆下怒斥。
我往下一瞧,差點沒傻眼,一堆女生拿著竹掃帚,活像女人國的戰士,與凶神惡煞般的教官圍站在圍牆下。
下去的是白痴!
大伙如夢初醒,心中一驚,紛紛爭先恐後的跳下牆落跑。
「別跑!」教官聲大如雷的喝斥。
不過當然沒人听他的,我也趕緊「逃命」去也,卻不知是被哪個人絆了一腳,我一個不穩,腳滑了下,直挺挺的往後仰倒過去。
「啊!」听女生的驚叫,想他知道我摔的有多壯烈。
後腦撞到地上,一時間眼前一片黑暗,昏昏的腦袋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慘了。
再次張開眼,一堆人頭圍在我的周遭觀看。不同的目光中有好奇、有鄙夷。生平第一次受到這麼多位女生的注意,我想我可以含笑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