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只是以個人的身分、朋友的立場助她,並未干預她與那凡間男子之間的種種。當然,我亦沒有破壞我們當初的協認」白澤坦然地答道,並不在意莫常恆打量審視的嘲弄眼光。
「個人間?白澤,你可不是個人哪。」莫常恆平淡地說。
白澤談笑道︰「人間用語而且,司命不必在字里行間大作文章。」
莫常恆搖頭嘆道︰「五百年不見,你連玩笑都開不得了。
也罷!只是你可別忘了,破壞游戲規則的後果。規則不是我訂下的,這是協議,你就必須遵守。莫忘、莫忘!我可不想借此向你討人情,畢竟我們已是老友了嘛!」
「司命若只是來提醒此事,那麼,你大可放心。」只是,司命真的風卷來提醒他而已嗎?白澤不相信莫常恆的動機這麼單純。
「你明白就好,我沒有惡意,不必像防賊似的防我。我雖司掌命運,又豈知不是命運司掌我呢?」說完,看向木床上的若若。「薛浪雲而立之年將近,我勸你還是保佑你的小狐狸快續起五百年前未完的宿級吧!對了,游戲規則由你們遵守。遵守之人,似乎並不包括我在內,是吧?」
白澤恍若未聞地站在一勞,眉頭卻不自覺地深鎖。
莫常恆轉過身來,者見白澤凝重的神情,滿不在乎地經笑?/font>「別擔心,說說而已。人間還有一大堆事要我去忙呢!唉!凡人就是喜歡與命運抗爭,堅持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硬是弄亂了天生的命盤,抵抗宿命……何必呢?人生也不過短短數十年,像夢一場……你聰明,又不是人,希望你不會做出同他們一樣的事……」說著說著,它的聲音漸漸模糊,身形談去,終于消失不見了。
看著莫常恆先前仁立的方向,白澤仔細思索它話里的玄機。司命的話,就像它的行蹤飄忽不定,真真假假相雜……教人估不出它話中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它是來擾亂他心神的,這是白澤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它說,它並不包括在遵守規則的人之中,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它要打破自己訂下的規則?別人都不許,只有它可以——這的確位極了它會做的事。
白澤愈想頭愈痛,索性不再多想。他轉過身想探視若若,卻看見她已坐起身。正睜著一雙大眼直盯著他看。
「若若?」
若若直直地看著白澤。「剛剛你們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她果然全听見了!莫常恆方才是喚醒她,而非今她沉睡!這就是莫常恆不必遵守規則的意思嗎?該死的莫常恆!
第五章
她不是只需要替薛浪雲找一個妻子,就能回摘月山了嗎?但是,他們剛剛所說的,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就算她再怎麼駑純,也听得出他們的話中另有玄機。
若若早就想睜開眼楮,看看是誰在和白澤說話,也急力想出聲問個明白,偏偏就是睜不了眼,開不了口,令她心急如焚。直到那與白澤談話的陌生聲音消失不見了,那股限制住她行動的力量才突然平空消失。但當她睜開眼,破屋里就只剩她與白澤,那人早已離開了。
自從她被逐下凡來,每件事都不如被告知的那麼簡單,也教她愈來愈不敢問,深怕會問出什麼可怕的真相。但是這樣一來,她更不安、更惶恐、更無所適從了。而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是,連她最信任的白澤也對她有所蒙騙!
「若若……」白澤擔心地看著若若,卻又不知該怎麼對她解釋;也不能對她解釋,因為……規則。
「不,你別過來!」拒絕他的接近,若若縮往床上的一角,蜷著身子,一雙大眼含怨帶怒地看著他。
她這樣的眼神,就像五百年前,她含怒看他的樣子。即使他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她的態度可能會有所轉變,但如今提早面對了,卻依然會他有些招架不住。
「你若能不問,就不要問我;所有的事,所有的疑惑,只有你能為你自己解答。」他別過眼,淡淡地說。
他之所以如此冷漠,無非是受限于規則。不能干涉、不能用仙術提供幫助,以種種的條件交換取得命運的妥協,讓她得到重生後,有再一次選擇的機會。
這是他們當初都協議好的,他不明白莫常恆今日又為何要打破規則。只為了……興之所至嗎?
「我自己解答?」她遲疑地問。包括她失落的記憶和這一切的種種?
白澤抱歉地點點頭,神色一僵,才了解莫常恆說他破壞游戲規則的原因。其實,他一直在無意間破壞了規則啊!閉起眼,他無奈地承認了。
一雙手臂從他身後抱住他,他倏地睜開雙眼,眼中有著不解。
「若若?」
她抱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背。「我不要什麼解答.你也不用告訴我,我只想……」想這樣子永遠與你在一起……停頓了未出口的話,她眯了眯眼。「我只想趕快辦好事,我要回摘月山。」這是她的決定,誰都不能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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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這里就好;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甜水鎮上一家客棧外,若若止住腳步,對身邊的白衣男子說道。
若若雖然不明白那日在破屋中,與白澤交談的人所說的「規則」與「後果」是什麼意思,卻也明白白澤若再繼續幫她,恐怕去有嚴重的後果必須承擔。她不要白澤為了幫她而作出任何犧牲。
「薛浪雲就在這客棧里,你進去以後,要小心應對,千萬不可讓他知曉我們的身分。他是一個極敏銳的人,假如他起了懷疑詢問你,你也不能承認,知道嗎?」
泄露自己非人身分的仙人,可是會受罰的,狐仙亦然,若若的粗心大意實在教白澤放心不下。但是。她現在一句話也不問,反更讓他擔憂。
「知道了,你走吧!」若若微笑地點頭說道,渾然不覺周遭的路人都以異樣的眼光在瞧她。
除非白澤有意現身,否則,凡人是看不見白澤的。路人只見若若站在客棧前,一個人喃喃不休。大伙還以為她瘋了,莫不在心底偷偷替她惋惜不已,枉費她生得這樣一副好容貌……
「自己保重。」白澤輕擁了擁她,又道︰「我仍會幫忙你的。」反正,規則早已打破,他現在只求她在人間的那段未了的宿緣能得到一個好結果。
若若擺擺手,拒絕道︰「不用了,我要自己來,你等我回去就好了。」她的眼中有股堅定。「我一定會回去的。」
她轉身正欲走進客棧,一腳才剛跨進門檻一步,頓了頓,又縮回。她三步作兩步地奔向白澤,趁他尚不明所以時沖進他懷里。她迅速地在他頰上印了一個蜻蜓點水似的輕吻
看他神情一變似要教訓她,若若忙縮了縮肩頭。
「沒什麼,只是忘了說再見。」她笑得眯起了眼,賊不溜丟的。在他未發脾氣前,輕輕推開他,跑進了住著她「任務」的客棧中。
真是孩子心性!白澤看著她奔進客棧中,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才掉離了目光,待要離開,在轉過身的剎那間,他原本略泛笑意的唇角忽地抿了起來,而神情閑適的臉龐也添了抹凝重。
白澤緩緩地轉過身,著向不遠處的那家客店。
這氣息,不是若若的。方才因為有若若在身旁,他還以為隱約感受到的香氣乃是來自仍是狐仙的她。她一離開,他才仔細辨視這氣息,既陌生且世俗,過分的馨香反不像長久生活在摘月山上的孤仙所會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