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是情婦,下了床就成了棄婦。
推開被子起身,被單上一灘干涸的血跡像一朵牡丹花。施夷光一楞,提起被單包里起自己赤果的身子,將散落滿地的衣物一件件拾起,然後一起帶進浴室里。
泡了個熱水澡,身上的疼痛才消褪了些。
穿上衣物,听見門外有奇怪的聲響。她輕聲地打開門,再次領受到範青嵐的不按牌理出牌。他總是給她帶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看見施夷光走出浴室,範青嵐舒了一口氣,對望了會兒,有點尷尬地道︰「你吃叉燒嗎?我不會煮菜,所以到外頭買一點吃的。」手還指著擺在桌上的餐盒。
施夷光愣愣地看向桌上的東西,一時不曉得該說什麼。
範青嵐不曾有過這麼尷尬的感覺,沒哄過女人,等了半天她卻連一句話也不說,終于他不耐煩地問道︰「女人,你到底吃不吃叉燒?如果不吃,衣服換一換,我帶你——」
接住撲進懷里的嬌軀,他環起手臂,緊緊擁抱女人都需要擁抱。或許,這便是懋愛的滋味?或許吧……「我吃叉燒,我不挑食的。」重新以另一個角度來看範青嵐,發現要愛上他並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十分容易,只要能找到足以令她感動的那一面。
一旦動心,動情又何難之有?
也許愛上範青嵐也不是一件壞事,就談一場戀愛吧!不管結局怎麼樣,也不想管不了那麼多了。
「老板,今天不上班嗎?」
「女人,少得寸進尺!」
第十章
範青嵐要施夷光搬去他那邊住,她拒絕了。他要她講出十個理由來才不刁難,施夷光不以為然地只說了一句「懶得搬東西。」竟就堵住了他的嘴。
結果,當晚範青嵐就堂而皇之地住進了施夷光的家。
那晚,是他們同居的開始。
而那天,也是他們的關系被大肆宣揚開來的肇端。
一切都是範青嵐故意造成的,本來大家都還只是在猜測傳言的真假,範青嵐故意對外證明了這一切,造成她騎虎難下。
當時,是這樣子的。
「這是什麼?」範青嵐走出辦公室,經過施夷光身邊時很自然地停了下來,瞥見她桌上一罐像糖漬蜜餞之類的東西,好奇地問。
施夷光整理好一堆紙,用大夾子夾住,抬頭望了他拿在手上的東西一眼,又低下頭,懶懶地道︰「釀梅。」
總機學妹三不五時回娘家就必定會拿來孝敬她的土產。其實她怕酸,又不好意思和她講,每次都要偷偷分送給同事,才解決得掉一大罐的釀酸梅。
範青嵐出其不意地捏了她的粉頰一把。
「做什麼說話有氣沒力的,這是跟老板說話該有的口氣嗎?」頓了頓,居然又加上一句︰「昨晚害你沒睡好?」
施夷光蒼白的頰頓時染上了紅雲,忙跟他保持安全距離,低叫道︰「上班時間,請你自重一點。」
「我做什麼事怕別人知道?你怕?那麼就把助理秘書調到樓下去。」他說得像吃飯一樣輕松簡單。
沒錯,範青嵐不怕,她也不怕,男女交往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就是不喜歡听見被扭曲的事實傳揚開來。
每次到化妝室或在樓梯間難免都會听到一些很荒唐的話,每個人都拿怪異的眼光在審視她,好象她長了一條狐狸尾巴似的,令人十分地不舒服。
「嘖!好酸,不吃了。」他將咬了一小口的酸梅塞進施夷光張口欲言的嘴里。
施夷光冷不防,含著淚將酸梅子含在嘴里,好不容易才將果肉吃掉,吐出果核,她出聲抗議。
範青嵐見她怕酸而皺在一塊的小臉,大笑出聲,伸手捧住,在她紅唇上印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嚇壞了施夷光。
她忙偏過頭看向辦公桌就在不遠處的助理小姐,發現她正瞪大著眼看著他們這邊,不用想也知道她糟糕了。
都是範青嵐這不知檢點的家伙害的!這下子她真的要變成緋聞皇後了。
範青嵐將施夷光的不安看在眼底,笑了笑,沒說什麼,徑自走下樓去。留下施夷光和助理小姐「小眼瞪小眼」。
低頭處理自己的公務,眼楮的余光瞥見助理小姐強自鎮定地笑了笑,左手則輕輕地拿起一旁的電話。
在細碎的交談聲中,施夷光忍不住輕咳了咳,笑道︰「我建議你直接打給總機,請她用廣播的比較快。」
至少,這樣可以減低多重版本的訛誤,她也不會在某一層樓听見一套,在另一樓听的又是另外一套。要知道人的判斷力也是很有限的,听那麼多各家不同的說法,她要相信誰?
相信自己嗎?清者自清?嘖!
談戀愛並不是罪過,就算目前的對象是範青嵐也一樣。
※※※
員工餐廳內喧騰不已。如果不注意那些喊話的內容,這樣的情形稀松平常,根本不值得注意。
但是仔細地听,就會發現今天的餐廳成了多人聚賭的賭場。
但是畢竟不敢太明目張膽,所以只能算是暗盤作業。
周寶菡和一堆女同事擠進圍成一圈的人群中,大伙紛紛下了注,而且還是一窩蜂地一面倒。周寶菡捏著已經從皮包中掏出來的三千元大鈔,考慮著要不要跟大家一樣,下在同樣的盤子上。
三千元不算大數目,但是一賠十的賺頭倒還吸引人。她該賭哪一邊?
猶豫了下,她將三張紙鈔壓在空蕩蕩的紅盤上,鼎沸的人聲頓時安靜了五分鐘。
她饒富風情地撩了撩頭發,揚著下巴面對悉數看向她的眼神,莊家一句「下好離手」猶未說全,周寶菡只手撫了撫微突的小骯,漫不經心地道︰「怎麼?我賭施夷光跟範總會有好結果不行啊?」
賭小施不會被判出局成為下堂花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這些人有病啊?專愛看女人被範青嵐拋棄的結局。
不隨波逐流了,這回她要賭。女人被範青嵐拋棄是稀松平常,賭這有什麼意思!既然要賭,就要來一點特別的,這才是真正的賭徒本色。在夾縫中求取那渺茫的一點點希望才夠刺激。
大家還是以一副很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她,她抿起唇。
「莫名其妙!」她轉身欲走,足下的二吋高跟鞋沒懷孕以前是穿五吋以上的踩著磨石子地板喀啦喀啦地響,走出三四步,她又折回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皮包中所有的紙鈔統統掏出放在紅盤上,引來大大的噓聲。她滿意一笑,扭著腰風情萬種地離開餐廳。一賠十,如果她賭贏了就現賺十萬,到時就拿來當寶寶的女乃粉錢好了。
周寶菡的舉動被視為瘋狂,大家看到她不疾不徐地離開,卻沒看見她進了電梯伸手按下的是二十二樓的燈號,當然也沒看見她一出電梯那副狂奔的模樣。
她直奔進秘書室,粗魯地打開大門,看見埋首桌前的施夷光。
施夷先被周寶菡嚇了一跳,揮筆疾書的手抖了一下,原子筆劃過重要的簽名文件,她哀喊一聲,抬頭看向氣喘吁吁的周寶菡。
「你要運動也不必選擇這麼劇烈的方式啊!」還順帶毀了她一份重要文件,高明!
周寶菡左右張望了會兒,整間辦公室只有施夷光一人。「老總呢?」
「在里面啊!」施夷光翻找出備份文件,懶兮兮地說。
「干嘛?有氣沒力的。」周寶菡不爽地拍拍她的肩膀。「沒吃飯啊?」
周寶菡隨便問問,施夷光也隨便答答︰「是沒吃啊!」
周寶菡一听,眼露好奇的光芒,傾身過來,豐滿的胸部頂著桌緣。「怎麼,等老總帶你去吃好料?」
看著眼前春光外泄的酥胸凝脂,施夷光叫道︰「快滿出來了啦!阿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