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方叔。」夏英豪禮貌問候。
「叫韓小姐出來跟我對質。」方叔不買他的好瞼色,劈頭就說。
「昨天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夏英豪猜到他的來意,加上自己確實有錯,索性主動道歉。」我不接受!」方叔一口回絕。「昨天的事情,問題全出在韓小姐身上,我要你把她叫來,當面把話講清楚。」
昨天回去之後他越想越不對、越想越不甘心,他沒做的事,憑什麼一口咬定他做了?
今天他特地來要求一個公平的澄清!
「很抱歉,我沒辦法叫她做任何事。」是英豪沉著聲音道。
「什麼叫你沒辦法叫她做任何事?你是經理,整間餐廳全歸你管,你的話誰敢不听?」叫個人來有何困難?
「她沒來上班了。」
方叔愣了一下,但隨即又說︰「沒來上班也有她的電話,叫她來,大家來把事情講清楚!憑什麼讓她在這里搞了一團亂後,說不來就不來?」
他咄咄逼人,煞是頑固。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有必要這樣嗎?」夏英豪耐著性子說,完全不能苟同他為何非把事情鬧大不可?
「除非她把話說清楚,否則我不接受!」
他根本不知道夏英變是假意應付,還是息事寧人,這次的事件攸關他的名譽,萬一傳出去,他要如何在同事間立足?
「你不接受的話,我也只能表示遺憾。」
夏英豪沒辦法配合他的要求,韓雨音離職都離職了,還要如何要求她回公司道歉?況且,她還在氣頭上,哪可能理會他?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這關系到我的名聲耶!」
方叔怒氣騰騰,火大地拍桌怒喝,逼得夏英豪嚴肅地抬眼,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方叔繼續施加壓力。「我在‘費派’工作時,你還不知道在哪里?今天的事情分明是我對,我執意堅持你給我一個交代!」
夏英豪的臉色相當難看,他可以盡量扮白瞼安撫方叔的怒氣,可以盡量隱忍方叔的無理叫囂,只要大事化小事,小事化無。但方叔如果不知分寸,不表示他就會永居下位,處處忍耐,處處包容。
他若再不知進退下去,難保他不會翻臉不認人!
「你立刻聯絡她!」方叔完全不留面子給他。
「方叔,夠了。」
「我堅持要她來!」
夏英豪的耐性盡失,開始反彈。「我愛莫能助!韓雨音已經辭職,不再是我管轄的人,你對她有什麼要求,請你自己去找她!」
「什麼?你——」
「請你出去,我還有一大堆文件等著看。」
「夏英豪!」方叔氣血攻心,他可是元老級的員工,開店以來從沒有人敢這樣無禮地對他!
夏英豪圖開袖子,盯著手表道︰「距離開店的時間快到了,請你去準備套餐用的餐前酒。」
他的逐客令下得方叔臉紅脖子粗,難堪至極。
「好!你趕我出去?!等著看,我一定讓你後悔今天對我說的話!」
方叔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甩門出去。
***
方叔的話在隔天就應驗了。
從夏英豪進辦公室的那一刻,來自其他門市的電話便響個不停。
原因是方叔在隔天便罷工,不來上班了。他不來上班就罷,還下令要求‘費派」從南到北所有分店的酒侍一同請假。
一間店的酒侍臨時請假,可以向共他分店調配;全部的酒侍都沒報到,就開天用了!
方叔的影響力如此之大,就誠如夏英豪所知道的,他不但是‘費派」的開店元老,同時也是酒侍們的導師,學生們心向著自己的老師,出事當然力推到底。
「是,夏經理已經知道了,他剛跟老板通完電話,現在正試著聯絡方叔,應該報快就能把事任解決。」
「今天?明天?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總而言之,已經在處理了。」
「啊?試酒服務?」回答完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召過來。「可、可能你必須先頂著!就這樣了,再見。」
美美匆匆把電話掛斷。
鈴——
另外一線電話又響起,她在心中申吟了一聲,認命地接起。
「是、是,夏經理知道了,也在處理了。是,應該很快就能請他們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千篇一律的,電話一接起,就是眾經理們急得跳腳的質問。
美美接電話接到手軟,夏英豪坐在辦公室里同樣怒火難熄,氣到腸子快扯斷。
整個早上他都忙著跟方叔聯絡,偏偏手機怎麼打都接到語音信箱,好不容易家里的電話通了,卻是他的家人轉述他已經回南部老家的消息。
就這樣,一大早他就忙翻了天,必須應付老板的關切、應付其他們市經理的詢問,想找的人又一直找不到,現在就連韓雨音也跟他唱反調。
「叫她來听電話,叫她來听電話!」
前一句尚能穩住嗓音,下一句他立刻大吼。
他已失控!
現在所有店面的「侍酒服務」秩序大亂,根本沒人有辦法代替酒侍為客人提供專業的建議,再這樣下去,將嚴重打擊到‘費派」的口碑。
他不認同方權任意而為的行徑,但他更急著把酒侍的問題解決,因此他需要韓雨音陪同他暫時拉下臉去勸方叔,但她竟死不肯接電話!
「姐,你的電話!」接電話的雨樂,听話地叫人。
「不接——我不接——」
「你听見了,我真的有叫她,可她不接就是不接。」
「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是誰?你有沒有告訴她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
帶她去,並不是要她跟方叔道歉什麼的,一切由他頂著,他只是要她出現來凸顯他的誠意,為什麼她就是不肯听一下電話?
「有啊,她就是听到你是夏英豪,才躲進房間死都不肯听。」
他听了更加生氣,發狠地道︰「知道是我還不接電話?她也想跟我作對嗎?」
「我姐的意思是她離職了,不必再看你的臉色,你也休想再對她凶,請你不要再找她麻煩。」
他這麼凶,難怪她姐進之唯恐不及,前天還被他氣哭了呢!
如果不是听他說公司出了大問題.急著找她姐接電話,他脾氣這麼大,別說她姐了,連她自己都想掛電話。
夏英豪惱火的抱怨︰「我為了她跟酒侍起爭執.現在全省‘費派」的酒侍都不來上班.叫她听電話她不听,到底是誰在找誰麻煩?听著,你馬上叫她出來听電話,否則我用拖的也會把她拖出那個房間!」
也不想想事情是因誰而起。
「姐,你再不來听電話,他就要用暴力了!」她忠實地轉述,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現在是法治社會,她才不相信他真的敢對她姐怎麼樣。
「把電話掛掉——」在房間的韓雨音直接下命令,顯然也不當成一回事。
「哦,再見。」抱歉,她姐不買賬。喀——
說掛就掛,夏英豪瞬間臉色鐵青。「很好!很好!」
他氣炸了!
***
二十分鐘後,萬華。
「姐,我去便利商店一下!」
拿起小錢包,雨樂穿上夾腳涼鞋,蹦蹦跳跳的出門了。
叮咚!叮咚!叮咚!
她前腳剛走,後腳電鈴聲便響起。
「是不是忘了帶鑰匙?」
韓雨音腫著一雙眼楮,穿著被眼淚浸濕的T恤跟牛仔褲從房里走出來。
那天從夏英豪家回來之後,她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跟管理員交代清楚自己與夏英豪的關系,也對管理員與前來關心的管區員警,所造成的困擾感到抱歉。
之後兩天的時間里,她一想起夏英豪對她做的事,就覺得委屈。
他對她的憎惡與怨怪,她都可以了解,誰叫她在學生時期搞了這麼大的烏龍,害他沒臉見人,不久前又害他登上報紙的社會版頭條、被上司罵等等……